孫策獨自站在穿衣鏡前，清晨微光透過蒙塵的窗戶，勾勒出她纖秾合度的年輕身體。

鏡中的少女剛剛二十出頭，肌膚是養尊處優慣了的雪白細膩，可那雙眼睛深處卻沉淀著遠超年齡的疲憊與倔強。

她抬手，指尖染著昨夜未卸干凈的、略顯斑駁的深酒紅甲油，拿起疊放在舊縫紉機臺面上的一雙嶄新黑色絲襪。

絲襪的包裝簡陋，只有“江東制造”四個褪色的紅字——這是她家瀕臨倒閉的絲襪廠最后一批庫存了。

她坐到那張吱呀作響的藤椅上，深吸一口氣，小心地將絲襪卷到足尖。

微涼的、帶著特殊韌性的尼龍纖維觸感瞬間包裹了敏感的腳趾。

那是一種奇異的、帶著輕微摩擦的順滑感，從足尖開始，如同冰涼的水銀溫柔地向上蔓延。

她屏住呼吸，指尖靈巧地引導著襪身，感受著絲襪溫柔地撫過足弓、腳踝，然后是小腿肚。

每一次輕微的拉伸，尼龍纖維都忠實地貼合著肌膚的每一寸曲線，帶來一種被珍視、被包裹的安全感，卻又奇異地釋放出某種隱秘的力量。

當襪筒最終抵達大腿根部，那恰到好處的壓力如同一個無聲的擁抱，勒出一道誘人而克制的弧線。

她輕輕撫平襪口邊緣細微的褶皺，指尖劃過那緊致的包裹感，心里那點沉甸甸的焦慮似乎也被這層柔韌的織物暫時隔絕在外。

接著是戰靴——那雙15cm的黑色漆皮尖頭高跟鞋。

她將腳掌探入，足弓被鞋底精巧的弧度穩穩托起，腳趾在狹長的鞋尖內微微蜷曲，帶來一陣熟悉的、混合著征服欲的微痛。當細如鋼釘的鞋跟穩穩戳在地面時，一種掌控感油然而生。

她扶著桌沿站起身，鏡中的女孩瞬間拔高，身形被勾勒得愈發凌厲挺拔，雪白肌膚在深色絲襪與高跟鞋的映襯下，散發著一種近乎危險的美麗。

她對著鏡子挺直脊背，胸前的飽滿弧線在緊身黑色吊帶背心下愈發醒目，事業線在深V領口投下誘人的陰影。

她抬起下頜，眼神銳利如刀——這是她今日奔赴“長三角設計周”的戰袍，更是背水一戰的鎧甲。

手機鈴聲尖銳地撕破了這片刻的寧靜。

孫策瞥了一眼屏幕，是銀行的催款提示，冰冷的數字刺得她眼疼。

她深吸一口氣，抓起桌上父親留下的老式公文包，里面只裝著一份薄薄的抗菌面料技術說明和幾塊巴掌大小的樣布。她推開房門，老舊居民樓昏暗的樓道里彌漫著潮濕的霉味。

一輛車漆斑駁、引擎蓋都有些變形的二手小POLO停在樓下。

孫策拉開車門，先將那雙承載著全部希望的高跟鞋小心翼翼探出，細長銳利的鞋跟率先點地，發出清脆的“咔噠”一聲。

緊接著，被黑色絲襪嚴密包裹的優美小腿和足踝才完全展露在微涼的晨風中。

絲襪在稀薄的陽光下泛著細膩的光澤，腿部線條流暢而充滿力量感。

幾個早起買菜的阿姨恰好路過，目光瞬間被這雙美腿吸引，忍不住駐足，小聲嘀咕著“這腿真靚”、“鞋子這么高不怕摔啊”，語氣里滿是驚訝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羨慕。

孫策恍若未聞，利落地坐進駕駛座。

車子發出吃力的喘息，載著她和她破釜沉舟的夢想，朝著市中心那座象征著時尚與機會的會展中心駛去。

“長三角設計周”的會場光怪陸離，巨大的玻璃幕墻切割著陽光，空氣里混合著昂貴香氛、咖啡因和一種名為“野心”的亢奮氣息。

T臺上身材高挑的模特面無表情地展示著最新一季的前衛設計，臺下衣香鬢影，鎂光燈此起彼伏。

孫策攥緊了手中的舊公文包，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深酒紅色的甲油在公文包的黑色皮革上留下幾道淺淺的印痕。

她穿著這身廉價卻勾勒出驚人曲線的“戰袍”，穿行在那些穿著當季高定、佩戴著閃耀珠寶的設計師和買手之間，像一個誤入異域的闖入者。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目光——審視的、好奇的、更多的是毫不掩飾的輕蔑——如同冰冷的針，刺在她裸露的肩頭和緊繃的絲襪上。

終于，她在一個相對冷清的“新材料潛力單元”角落找到了預約的評審臺。

負責初審的是位妝容精致、穿著香奈兒粗花呢套裙的中年女性，胸牌上寫著“資深面料顧問·李女士”。

她正低頭翻看著一疊光鮮的資料，指甲是完美的法式水晶甲。

“您好，李老師，”孫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自信，“我是江東制造廠的孫策，預約了十點的初審，帶來一種新型抗菌絲襪面料……”

李女士這才慢悠悠地抬起頭，目光先在孫策那張過于年輕漂亮、此刻因緊張而微微泛紅的臉蛋上停留片刻，又滑過她身上那件明顯過時的吊帶背心，最后落在那雙包裹在黑色絲襪里、踩著驚心動魄高跟鞋的腿上，眼神里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玩味。

她沒接孫策雙手遞上的資料，只是用做了精致延長甲的手指，慵懶地朝臺面上一點。

孫策的心沉了一下，但還是依言將那份打印在普通A4紙上的技術說明和幾塊不起眼的樣布放在光潔的評審臺上。

那幾塊樣布顏色灰撲撲的，質感看起來甚至有些粗糙。

李女士只用兩根手指，帶著一種近乎嫌惡的謹慎，拈起其中一塊最小的樣布，對著頂燈的光線漫不經心地捻了捻。

她修剪完美的眉毛蹙了起來。

“抗菌？”

她拖長了調子，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的沙啞，

“概念倒是老生常談。市面上打著抗菌旗號的襪子多了去了，噱頭大于實質。”

她將那塊布隨手丟回臺面，發出輕微的“啪嗒”聲，如同一個耳光。

“就這？質感粗糙，毫無光澤，顏色更是……嘖嘖。”

她挑剔地搖頭，豐滿的胸脯在剪裁得體的套裝下微微起伏，

“小姑娘，時尚圈不是靠異想天開就能混的。你這東西，”

她用指尖點了點那份簡陋的技術說明，水晶指甲在紙張上留下一個微小的凹痕，

“設計感為零，舒適度存疑，目標客戶是誰？菜市場大媽嗎？”

她身體微微后仰，靠在舒適的椅背上，目光帶著居高臨下的憐憫掃過孫策緊繃的身體曲線，尤其是那被絲襪和高跟鞋襯托得格外醒目的腿部線條和胸前起伏的事業線，嘴角勾起一抹刻薄的弧度。

“說句不好聽的，”

她刻意壓低了聲音，卻足以讓周圍幾個同樣在等待初審的人聽見，

“你這面料做出來的絲襪，穿上去怕不是像老奶奶的裹腳布？又土又悶，白瞎了你這副好身段。”

最后那句話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扎進孫策的心臟。

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幾道帶著嘲笑意味的目光投射過來。

孫策的臉頰瞬間變得滾燙，一直燒到耳根，胸腔劇烈起伏，那份被絲襪包裹的安全感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赤裸裸的羞辱。

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飽滿的胸脯在緊身背心下急促地起伏，那V領下的陰影似乎都因憤怒而加深了。

她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深酒紅的甲油幾乎要嵌進肉里。

那份屈辱感如同巖漿在血管里奔涌，幾乎要沖破喉嚨。

她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了一絲鐵銹般的腥甜。幾秒鐘的死寂后，她幾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氣，才控制住自己沒有當場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