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笑聲在山洞外回蕩,帶著貓捉老鼠般的戲謔。蕭徹將沈微瀾護在身后,長劍出鞘的瞬間,劍氣劈開了洞中的煙霧:“太子勾結邪教,私設祭壇,就不怕父皇知道嗎?”
“父皇?”太子緩步走進來,明黃色的蟒袍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等我用鳳血煉成不死丹,這天下都是我的,父皇又能奈我何?”他的目光落在沈微瀾腕間,貪婪地舔了舔嘴唇,“啟國公主的鳳血,可是圣女大人點名要的祭品?!?/p>
沈微瀾下意識地按住手腕,忽然注意到圣女的眼神——那紫色的瞳孔里,映出的不是她,而是蕭徹。圣女的嘴角噙著一絲詭異的笑,仿佛在看一場早已寫好結局的戲。
“動手!”太子一聲令下,黑衣教徒們蜂擁而上。蕭徹揮劍格擋,劍光如練,瞬間將兩名教徒逼退。沈微瀾握緊短劍,與春桃背靠背站著,警惕地盯著圍上來的敵人。
山洞狹窄,不宜群戰。蕭徹且戰且退,試圖護著沈微瀾沖出重圍,可教徒們像瘋了一樣,前仆后繼地撲上來,招式狠辣,招招致命。
“蕭徹!”沈微瀾見他肩頭中了一刀,鮮血浸透了衣袍,忍不住驚呼出聲。
就在這時,圣女忽然抬手,掌心騰起一團紫色火焰:“血蓮盛開,萬物歸寂!”火焰擲向洞頂的鐘乳石,碎石如雨般落下,竟將洞口堵了個嚴實。
“你做什么?”太子怒道,“我們也被困住了!”
圣女不理他,只是盯著沈微瀾,聲音輕得像嘆息:“鳳血遇龍,必見生死。三皇子,你當真要護她?”
蕭徹將沈微瀾護在懷里,長劍直指圣女:“她是我姨母的外甥女,我母親臨終前囑咐過,要護她周全?!?/p>
“姨母?”沈微瀾愣住了,“你母妃……”
“我母妃是啟國長公主,當年為了保護皇后姐姐的遺孤,才假意歸順大靖先帝?!笔拸氐穆曇粼谑蠢锘厥帲八倘柝撝厥?,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幫啟國洗刷冤屈,揭穿血蓮教的陰謀?!?/p>
這些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沈微瀾記憶的閘門——母親臨終前說的“你有個姨母在大靖,她會保護你”,姨母畫像上的“落霞鎮別”,萬象盒里需要“龍紋信物”才能解鎖的秘密……所有碎片終于拼湊完整。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啟國公主?”沈微瀾的聲音帶著顫抖。
“在暗河看到你腕帶的那一刻,就猜到了?!笔拸氐哪抗鉁厝?,“母妃說過,啟國皇室的鳳形胎記,是天下最溫暖的印記?!?/p>
太子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隨即狂笑起來:“原來如此!三皇弟,你竟然護著滅國仇人的女兒!等我把這事告訴父皇,看他怎么處置你!”
他說著,突然從懷里掏出一支信號箭,點燃后射向洞頂的縫隙。信號箭穿透碎石,在夜空中炸開一朵紅色煙花。
“這是血蓮教的召集令?!贝禾夷樕珣K白,“半個時辰內,會有上百名教徒趕來。”
沈微瀾的心沉了下去。山洞被堵,外面有援兵,里面有太子和圣女,他們簡直是插翅難飛。
“微瀾,”蕭徹忽然握住她的手,掌心溫熱,“母妃的手記里說,啟國的傳國玉璽,能鎮壓血蓮教的邪術。玉璽就在萬象盒里,對不對?”
沈微瀾點頭,從懷中取出萬象盒。蕭徹將龍紋玉佩按在盒蓋上,她同時劃破指尖,將血滴在上面。
“咔嚓”一聲輕響,萬象盒打開了。里面沒有玉璽,只有一卷泛黃的羊皮卷,展開后,竟是一幅星圖,圖上用朱砂標注著三個點,連成一道直線,終點正是這座山洞。
“這是……啟國的龍脈圖?”沈微瀾驚訝地看著蕭徹。
“不止是龍脈圖?!笔拸刂钢菆D中央的紅點,“這里是血蓮教的總壇,也是他們用來祭祀的‘血池’。圣女要用你的鳳血和我的龍紋玉佩,開啟血池,喚醒被封印的血蓮教主?!?/p>
圣女拍了拍手,眼中閃過狂熱:“三皇子果然聰明??上В砹??!彼窒崎_自己的衣袖,手臂上竟也有一朵血色蓮花印記,“我不僅是圣女,還是血池的鑰匙。今日,就讓你們親眼見證,血蓮教統治天下的時刻!”
她的話音剛落,洞底突然傳來震動,地面裂開一道縫隙,涌出刺鼻的血腥味。縫隙中升起一座石臺,上面躺著一具干枯的尸體,穿著黑色龍袍,面容模糊,正是血蓮教傳說中早已死去的教主。
“鳳血祭天,龍紋開棺!”圣女高舉雙手,紫色的眼眸里映出血光,“沈微瀾,用你的血,喚醒教主!”
教徒們紛紛跪下,口中念著詭異的咒語。太子見狀,竟也跟著跪下,臉上滿是癡迷:“教主蘇醒,天下歸我!”
沈微瀾看著眼前荒誕的一幕,忽然明白了圣女的預言——所謂“親手殺死最愛的人”,不是指她要殺蕭徹,而是血蓮教要用她的鳳血和蕭徹的龍紋玉佩做祭品!
“休想!”沈微瀾將萬象盒緊緊抱在懷里,轉身對蕭徹道,“星圖上說,血池的封印在東南角的石柱里,用紫鱗草粉末能暫時壓制!”
蕭徹立刻會意,揮劍劈開兩名教徒,朝著東南角沖去。沈微瀾緊隨其后,從懷中掏出早已備好的紫鱗草粉末,朝著石柱撒去。
粉末遇風自燃,紫色的火焰瞬間包裹住石柱,裂縫中的血腥味竟淡了幾分。圣女見狀,怒吼一聲,親自撲了上來,掌風帶著劇毒,直取沈微瀾面門。
“小心!”蕭徹擋在沈微瀾身前,硬生生受了圣女一掌,嘴角溢出鮮血。
“蕭徹!”沈微瀾扶住他,眼淚不受控制地涌了上來。
“我沒事?!笔拸夭寥プ旖堑难?,對她露出一抹淺笑,“母妃說,啟國的鳳和大靖的龍,本就該并肩作戰?!彼麖膽阎刑统鲆幻队≌?,上面刻著“大靖監國”四個字,“這是父皇偷偷給我的,說若太子謀逆,我可代掌朝政。今日,我就用這枚印章,昭告天下,血蓮教謀逆,格殺勿論!”
他將印章狠狠蓋在星圖上,紅色的印泥與朱砂星圖融為一體。就在這時,洞外傳來震天的喊殺聲,春桃驚喜地喊道:“是林伯!他帶著啟國舊部和涼州軍來了!”
圣女臉色劇變,掌風更加凌厲。沈微瀾看著蕭徹蒼白的臉,忽然想起他送的銀鎖,想起暗河的月光,想起涼州的紅梅……她握緊短劍,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蕭徹,還記得姨母的話嗎?”沈微瀾的聲音平靜卻堅定,“淵底的鳳,總要學會乘風而起。”
她不等蕭徹反應,忽然轉身,用短劍劃破手腕,將鳳血灑向血池。不是為了喚醒教主,而是為了引動星圖上的龍脈之力!
“以鳳血為引,啟國龍脈,聽我號令!”沈微瀾高舉萬象盒,星圖上的紅點忽然亮起,與血池的紅光碰撞在一起,發出刺眼的光芒。
山洞劇烈震動起來,血池的裂縫開始縮小,干枯的教主尸體在光芒中化為灰燼。圣女尖叫著被光芒吞噬,連同那些跪著的教徒一起,消失在裂縫中。太子嚇得癱在地上,被沖進來的士兵擒住。
光芒散去時,山洞里一片狼藉。蕭徹沖過來,緊緊抱住渾身是血的沈微瀾,聲音顫抖:“微瀾!微瀾!”
沈微瀾靠在他懷里,看著腕間漸漸淡去的鳳形胎記,虛弱地笑了:“你看,預言……不準呢?!?/p>
她沒有殺死最愛的人,反而用鳳血拯救了他。
蕭徹抱著她,眼淚落在她的臉上,滾燙而真切:“別說話,我帶你出去,找最好的大夫!”
洞外,陽光正好,梅林的紅梅開得如火如荼。沈微瀾靠在蕭徹懷里,看著遠處趕來的林伯和瘦猴,看著春桃指揮著啟國舊部收拾殘局,忽然覺得,所謂宿命,從來不是天定,而是人定。
淵底的鳳,不僅乘風而起,還與命中的龍一起,劈開了黑暗,迎來了新生。
三個月后,京城。
新帝蕭徹頒布詔書,為啟國平反,恢復其屬國地位。沈微瀾站在太和殿的丹陛上,看著蕭徹將萬象盒里的傳國玉璽交給啟國的新君主——那個曾在落霞鎮幫過她的流民少年瘦猴,如今已是能獨當一面的領袖。
“在想什么?”蕭徹走到她身邊,身上的龍袍襯得他愈發挺拔。
沈微瀾望著宮墻外的天空,陽光灑在她腕間的銀鎖上,反射出細碎的光芒:“在想,涼州的紅梅,是不是又開了?!?/p>
蕭徹握住她的手,指尖溫暖:“等處理完朝政,我帶你回去看。”
這一次,沒有血雨腥風,沒有陰謀詭計,只有并肩看風景的從容。
淵底的鳳,終于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天空。而那天空下,有龍相伴,有花盛開,有未來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