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川閣世代守護著不為人知的“碎心訣”。自賀松長老師兄為護此秘寶身死,賀松便遣散了眾弟子,攜妻子歸隱山林,只求避開紛爭。
可安穩日子不過數月,巫族不知從何處探得“碎心訣”的消息,循著蹤跡尋到了他們隱居的山谷。
那一日,草屋前的青石地被血染透。賀松夫婦持劍死戰,劍氣劈開了數名巫族爪牙,卻終是寡不敵眾,雙雙倒在血泊中。
“聽說他們還有個兒子?”巫閻站在尸身前,青黑色的指甲撫過賀松尚溫的臉頰,聲音里淬著寒意。
“回圣尊,屋中已翻遍,既沒見碎心訣,也沒尋到那小子的影子。”下屬躬身回話,額角冷汗涔涔。
巫閻忽然邪魅一笑,眼底閃過算計:“聽令,都藏到草屋四周去——守株待兔。”
“得令!”數十道黑影瞬間隱入竹林與灌木叢,連呼吸都壓得極輕。
不多時,賀敘白的身影出現在山道盡頭。他剛從鎮上換完藥回來,手里還攥著沒來得及交予母親的藥包,遠遠望見草屋前的狼藉,腳步猛地頓住。
“圣尊,動手嗎?”暗處的巫者低聲請示,指尖已扣住蠱蟲。
巫閻抬手按住他:“不急,再看看。”
賀敘白奔到院門口,看清地上雙親的尸身時,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碎。他瘋了似的沖過去,膝蓋重重砸在血泊里,滾燙的血濺到他手背上,燙得他渾身發抖。
“爹!娘!”他死死攥著母親冰冷的手,指節泛白,哭聲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你們醒醒啊……”
正哭著,兩道半透明的虛影從尸身上升起,是賀松與林絮的魂魄。
“賀兒,別哭。”林絮的聲音溫柔依舊,卻帶著魂體不穩的破碎感,“我們……終有一日會再相見的。”
賀敘白猛地抬頭,淚水模糊了視線,他伸手去抓那縷虛影,卻只穿過一片冰涼:“真的嗎?娘?”
“是真的。”賀松的魂魄凝望著他,語氣鄭重,“只要你好好護住碎心訣,我們總有相見之日。”
“碎心訣?那是什么?它在哪?!”賀敘白急聲追問,可兩道魂魄只是對他溫和一笑,便如晨露般消散在風里。
“爹!娘!”他朝著虛空嘶吼,回聲撞在山谷里,帶著絕望的震顫。
就在這時,竹林里的黑影齊齊涌出。
賀敘白緩緩轉身,通紅的眼死死盯著巫閻,聲音像淬了冰:“從頭躲到尾,你們是縮頭烏龜嗎?!”
巫閻嗤笑一聲,語氣輕蔑:“放肆!如此不懂規矩,看來賀松的確不會教人。”
話音未落,寒光驟起——賀敘白不知何時抽出了腰間的長劍,劍鋒已穩穩抵在巫閻頸側,快得讓人看不清動作。
“你會教你兒子,對殺害父母的人講規矩嗎?”他的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發顫,劍刃卻穩如磐石。
巫族爪牙見狀要上前,巫閻抬手止住他們,陰鷙的目光鎖著賀敘白:“你想怎樣?”
“到我父母跟前,磕三個響頭。”賀敘白一字一頓,劍鋒微微用力,巫閻頸間已滲出細小紅痕。
“若本座不呢?”
賀敘白沒說話,只是手腕微沉,劍刃又入了半分。溫熱的血順著劍峰滑落,滴在賀松染血的衣襟上。
“好……”巫閻閉了閉眼,終是咬牙應下。
賀敘白劍尖不離巫閻脖頸,步步緊逼,將他引至父母尸身前。就在巫閻膝蓋剛要觸地的剎那,天地忽然劇烈震顫,草屋的木梁“咔嚓”斷裂,一道刺目的白光自賀敘白胸口迸發,猛地將他卷了進去。
風聲在耳邊呼嘯,意識被撕扯得支離破碎。
等賀敘白再次睜眼時,入目是從未見過的景象——鋼鐵筑成的“巨物”在路上飛馳,高樓直插云霄,五顏六色的光將夜空染得亮如白晝。
他怔在原地,握著劍的手還在抖,身后是車水馬龍的喧囂,身前是父母再也回不來的過去。
他,已身處現代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