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拖著一個29寸的紅色行李箱,站在巴黎戴高樂機場接機出口時,整個人都有些麻了。
她的留學夢,從一段徹頭徹尾的“落地驚慌”開始。打車被繞路、入住郵件打不開、導航還把她引到了錯誤的門牌號。她這才意識到:現實不是《EmilyinParis》,更像是《社恐在異國》。
喘著氣站在六層無電梯老公寓樓的三樓樓梯口時,她感覺自己已經被巴黎狠狠上了一課。
鑰匙終于打開了正確的門,行李箱“咚”地一聲倒在地板上,林然一屁股坐下,手臂酸到抬不起來。
“Bonjour——”
她條件反射地抬頭,一個高高瘦瘦、背著黑色吉他包的金發男生正站在走廊另一頭。陽光透過窄窄的窗戶灑在他臉上,輪廓深邃,鼻梁挺拔,笑起來像電視劇里的法國男二。
“Hi……”林然小聲應了一句,微微點頭。
男生也點了點頭,越過她,走到對面那扇門前,敲了敲:“Lucas,我到了!”
那一瞬間,林然腦子里閃過一句中文OS:
**這個法國帥哥,不會是我鄰居吧?**
可她更在意的是——剛才她在搬兩個超重的行李箱、氣喘吁吁地爬樓梯時,這男的居然從旁邊走過,居然一眼看穿她是中國人,還說了Bonjour,但!沒!幫!她!
當然,她也知道,對方沒有義務幫忙。但她就是有點……說不清的尷尬和惱火。
“我不是公主,不需要你來救。但你一個大男生……好歹也說聲‘需要幫忙嗎?’吧?”她心里嘀咕著。
隔天,她從房東那里得知:
“隔壁那位常來找朋友的法國男生,叫Rémy,好像家里在南部。他人還挺好的.....就是……腦子不太靈光吧。”
林然一愣。
**腦子不太靈光?**
她腦子里浮現出昨天那雙藍色眼睛,笑得陽光、卻有點“呆”。
她突然覺得,接下來這段法國生活,也許……并不那么孤單。
但她還不知道,那個沒有幫她搬行李的法國男生,會在她的人生里留下那么深的印記。
“咚——咚咚——”
林然皺了皺眉,從被窩里探出頭。不是錯覺,那聲音真的又來了。
帶著鼻音的吉他聲,從走廊另一邊的那扇門里悠悠傳出,有點節奏感,也有點……走音。
她看了眼手機,**晚上十點零八分。**
“這法國人也太不把別人當回事了吧?”她嘟囔著,用被子蒙住頭。
可三分鐘后,她又悄悄揭開了被角。
“好像,是那天那個不幫我搬行李的男的聲音?”
林然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口,貼著門聽了幾秒,沒錯,是吉他聲,還夾雜著唱歌的法語口音。
她聽不太懂歌詞,但聽得出節奏是快樂的。像是在唱什么“春天來了,花兒開了”之類的童謠。
**這男的……有點二。**
“算了,不吵,不擾,不理。”
第二天一早,她踩著毛拖鞋出門倒垃圾,剛擰開門,就看見對門的門也開了。
Rémy也一臉睡眼惺忪地站在門口,一手拿著牛角面包,一手拿著吉他包。
“早。”他微笑著跟她點頭。
林然點了點頭:“早。”
兩人擦肩而過時,他突然回頭問了一句:“昨晚有吵到你嗎?”
林然一愣,語氣沒控制住,略帶怨氣地說:“有點吧。”
Rémy眨了眨眼,居然認真地點了點頭:“那下次我彈給你聽,你就不會覺得吵了。”
林然愣住:“哈?”
“你不覺得,一首歌是為你彈的,就不會覺得吵了嗎?”
這……什么鬼法國式浪漫?
林然臉一熱,轉身假裝看墻,心里瘋狂吐槽:
**這男的是認真的嗎?說這種話,他知道我們連微信都沒加嗎?**
Rémy已經背著吉他跳下樓梯,還回頭沖她揮了揮手:“àbient?t——很快再見,小鄰居。”
林然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笑,還是該翻白眼。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剛來巴黎不過三天,卻已經記住了這個有點傻氣的男生的名字。
Rémy。雷米。
她沒幫他的吉他,他也沒幫她的行李。
算平了。
巴黎秋季的清晨,天亮得很晚。林然拎著電腦包,踩著高跟鞋穿過學校的大理石長廊,一邊低頭看著時間,一邊默默嘆氣。
**EMBA早八課,根本是折磨中年人。**
這是她來法國讀商學院的第一節必修課,聽說是個跨文化管理的講座,由幾位不同國家的講師聯合授課。
她努力打起精神,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掏出筆記本,調出Google翻譯頁面備用。
教室漸漸坐滿,一群西裝革履的“社會人”陸續進來,咖啡香氣夾雜著香水味彌漫開來。她正打算戴上耳機靜靜等待,忽然聽見門口有人笑著喊:
“Eh——monami!你怎么也在這里?”
她下意識地抬頭。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