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部的微信群突然炸了。

「今晚7點，新人歡迎會，@林小滿準備一個節目！」——消息來自Vivian，末尾還附了個微笑表情。

林小滿盯著手機，胃部抽搐。“表演節目”在職場黑話里等于“當眾出丑”，尤其是當Vivian補了一句：“楊董可能會來哦~”

——這是報復。

——赤裸裸的報復。

她抬頭，發現辦公室里所有人都在憋笑，連平時面無表情的李睿都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出幸災樂禍的光。

“我酒精過敏。”她試圖掙扎。

“沒關系~”Vivian甜膩膩地笑，“可以表演脫口秀嘛，你不是‘校友會總協調’嗎？肯定很會調動氣氛~”

——殺人誅心。

林小滿攥緊拳頭，突然瞥見程真經過走廊，手里拿著厚厚一疊文件。

《麥肯森2018年Q3財務異常報告》——文件標題一閃而過。

——2018年Q3？不就是校友會那個季度？

歡迎會現場比想象中還恐怖。

張總監端著紅酒站在角落，Vivian正殷勤地給楊晟倒酒，而林小滿被推上臨時搭建的“舞臺”——其實就是會議室拼起來的兩張桌子。

“來，讓我們歡迎新人表演！”Vivian帶頭鼓掌，笑容像涂了蜜的刀。

林小滿深吸一口氣，決定破罐子破摔。

“大家好，我是林小滿，今天給大家表演一個……”她抓起桌上的香檳，猛灌一口，“《當代職場生存法則》。”

酒液灼燒喉嚨的瞬間，她突然意識到——拿錯杯子了！

這根本不是香檳，是純威士忌！

“第一條！”她強忍咳嗽，聲音已經開始飄，“加班不給錢？《勞動法》第四十四條了解一下！”

全場死寂。

楊晟的酒杯停在半空。

“第二條！”酒精上頭，她徹底放飛，“團建占用休息日？麻煩人事部重新學習《職工帶薪年休假條例》！”

Vivian的笑容裂開了。

“第三條！”她一把扯下領口的工牌，“打印機故意卡紙陷害同事？《刑法》第二百四十三條，誣告陷害罪，三年以下！”

張總監的紅酒灑在了A貨西裝上。

林小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座位的。

她只記得楊晟突然笑了，然后全場跟著尬笑，再然后她就被周姐架去了洗手間。

“你完了。”周姐往她臉上潑冷水，“但也可能……你贏了。”

“什么意思？”她頭暈目眩。

周姐壓低聲音：“楊董最討厭阿諛奉承的人，你剛才那段……說不定正中他下懷。”

林小滿正要回答，隔間里突然傳來手機震動聲。

Vivian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帶著壓抑的憤怒：

“照片必須拿回來！對，就是2018年校友會那張……楊晟和鄭總的談話……如果曝光，整個采購鏈都會完蛋！”

林小滿的酒瞬間醒了一半。

——照片！

——果然和校友會有關！

她悄悄摸出手機，打開錄音功能。

Vivian繼續說著：“那丫頭肯定不知道照片的重要性……先讓她在歡迎會上出丑，明天再找借口查她電腦……”

馬桶沖水聲響起，林小滿趕緊拽著周姐躲進隔壁隔間。

透過門縫，她看見Vivian對著鏡子補口紅，眼神陰冷得像毒蛇。

“對了，”Vivian突然對著電話輕笑，“記得提醒張總，他的‘Brioni’發票該更新了，上次的淘寶記錄沒刪干凈。”

林小滿跌跌撞撞回到卡座時，歡迎會已經散場。

空蕩蕩的會議室里，只有程真在整理文件。

“《勞動法》背得不錯。”他頭也不抬地說。

林小滿癱在椅子上：“我是不是死定了？”

程真終于抬頭，鏡片后的眼睛閃過一絲玩味：“未必。”

他遞來一部手機——屏幕上是一段監控錄像，時間顯示15分鐘前，Vivian在走廊上把一個U盤交給了IT部的李睿。

“知道這里面是什么嗎？”程真問。

林小滿搖頭。

“你電腦里所有的文件備份。”程真冷笑，“包括……你手機云端自動同步的照片。”

林小滿血液凝固——她的手機相冊里，還存著當年校友會的隨手拍！

她猛地掏出手機，剛要檢查，突然收到一條匿名消息：

「別碰相冊，他們在監控你的云端。U盤是誘餌，真正目標是你藏在郵箱草稿箱的東西。——K」

——K？

——又是K！

林小滿抬頭看向程真，卻發現他的目光落在她身后。

她緩緩轉身——

楊晟不知何時站在門口，手里端著一杯蜂蜜水，笑容意味深長：

“林小滿，我們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