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晟辦公室的落地窗外，城市燈火如繁星般閃爍。林小滿捧著那杯蜂蜜水，指尖在杯壁上不安地摩挲著。水杯倒映出楊晟似笑非笑的臉，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

“聽說你Excel很厲害？“楊晟翻開她的簡歷檔案，紙頁發出清脆的聲響，“這個'精通VBA編程'的評價，是跟誰學的？“

林小滿喉頭發緊。她昨晚才在網課里第一次聽說VBA這個詞，現在連怎么打開編輯器都不知道。“自學的，“她聽見自己干巴巴的聲音，“就是...多練習。“

楊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從抽屜取出一個黑色U盤推到她面前。“正好，市場部去年的銷售數據需要做交叉分析。“他的指尖在桌面上輕輕叩擊，“明天上班前發到我郵箱。“

U盤觸手冰涼。林小滿突然注意到楊晟的電腦屏幕——她的云端相冊正打開著，停留在2018年校友會的照片縮略圖頁面上。

回到工位時，辦公室已經空無一人。林小滿深吸一口氣，將U盤插入接口。電腦發出不正常的嗡鳴聲，屏幕閃爍三下后，一個命名為“Q3_Sales“的Excel文件自動打開。

“這不對勁...“她喃喃自語。文件里密密麻麻的數字突然開始扭曲變形，像一群黑色的螞蟻在屏幕上爬行重組。三秒后，整個表格變成一片亂碼，只有右下角不斷閃爍著一串紅色數字：666×666=443556。

“程真的密碼！“她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就在這時，整層樓的打印機突然同時啟動，吐出一張張印著她電腦屏幕截圖的紙張，每張都打著血紅色的警告：“數據泄露者死“。

林小滿手忙腳亂地拔掉U盤，辦公室的燈光突然全部熄滅。黑暗中，她的手機亮起，一條來自未知號碼的短信跳出來：

「別關機，他們在遠程拷貝你的文件。——K」

IT部儲物間散發著電子元件和咖啡混合的古怪氣味。李睿蹲在一堆報廢的硬盤中間，格子襯衫的袖口沾滿了灰塵。

“這不是普通病毒。“他接過林小滿的手機，將那串數字輸入一臺老式服務器，“是有人用Excel宏寫的加密信息。“

服務器發出刺耳的運轉聲，屏幕上跳出一個文件夾：/2018/Q3/采購異常/。李睿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調出一組令人窒息的數字：

“校友會預算5萬，實際支出7840，差額42160元。“他推了推滑落的眼鏡，“這筆錢買的是楊晟和鄭總在洗手間交易的視頻——就是你當年拍的那段。“

林小滿雙腿發軟，扶住墻壁才沒跌坐在地上。她終于明白為什么Vivian如此執著于那張照片——畫面角落里，楊晟接過的不只是文件，還有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

“現在他們以為照片在你手里。“李睿突然壓低聲音，“但你有沒有想過，楊晟為什么故意給你那個帶病毒的U盤？“

儲物間的燈泡突然爆裂，玻璃碎片像雨點般灑落。在黑暗降臨前的最后一秒，林小滿看見李睿的電腦屏幕上閃過一個熟悉的LOGO——和楊晟的U盤上一模一樣的蛇形標記。

凌晨三點的辦公室，只有林小滿的工位還亮著燈。她面前的屏幕上是一份精心偽造的數據分析報告——用李睿教她的方法，將那些亂碼還原成了真實的資金流向。

當打印機吐出最后一張圖表時，身后突然響起掌聲。楊晟不知何時出現在走廊陰影里，西裝外套搭在肩上，領帶松松垮垮地掛著。

“精彩的分析。“他拾起那張顯示“張總監→Vivian→奢侈品店“的資金流向圖，“不過你漏了一點。“他的手指點在圖表邊緣，“這家店的注冊法人是鄭總的侄女。“

林小滿的血液瞬間凝固。她終于明白這是一場怎樣的游戲——楊晟在用她釣出更大的魚。

“知道我為什么選中你嗎？“楊晟將U盤輕輕放在她顫抖的手心里，“因為只有徹頭徹尾的騙子...“他的呼吸拂過她的耳垂，“才能認出另一個騙子的把戲。“

窗外，第一縷晨光刺破云層。林小滿看著楊晟離去的背影，突然發現U盤底部刻著一行小字：歡迎加入捕蛇者聯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