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5A級寫字樓藍正大廈的第52層。
一個男人鼻梁筆挺,下頜線有如被刀削一般繃得很緊,嘴唇也因為過于用力抿著,唇色幾乎發白。男人整張臉并無多余的表情,甚至可以說是冰冷,明明是溫熱的血肉,卻讓人覺得像尊覆著一層薄霜的石像。男人身前的辦公桌下,像養著一只豚鼠,時不時的傳來規律的西索聲,和他冷峻的上半身形成了一種可笑的對比。
終于,幾聲粗重的喘息后,男人面色開始泛紅,額頭泛起一片冷汗,身體在巨大的老板椅上顫抖不止。
辦公桌下西西索索的聲音小時了,像死亡一般的沉寂瞬間鋪滿巨大的總裁辦公室。
十幾秒后,這個名叫施硯修的男人,利落的起身,在穿衣鏡前,仔細的整理著身上的襯衫。而在他身后,一位身形苗條的年輕女子從辦公桌下面緩緩爬出來,將手上用過的紙巾扔進垃圾桶里。
“把用過的垃圾帶走!”施硯修一邊仔細的調整著自己的發型,一邊用近乎冷酷的聲音對女人說。
女人慌忙將垃圾撿起,連同施硯修扔掉的那一團濕巾一起,塞進了自己的皮包里。
“今天這次是對你辦事不力的懲罰,等你收拾好,立即去療養院看她!”
“我不………”女人的聲音有點膽怯。
“安照我說的去做!”施硯修的聲音堅定得不容質疑。
兩個小時后,施硯修也駕車來到了這座常被人們調侃為呼吸仿佛都要用秒計費的私人療養院。
院子里特意從國外移栽的名貴品種的郁金香剛剛淋過細雨,黏在花瓣上的一滴滴雨珠,折射點點陽光,顯得花朵的顏色格外鮮明。施硯修將車速放緩,認真的觀察著停在停車場里的每臺汽車,旋即,撥轉方向,將汽車停在一臺紅色的小轎車旁。
他看了看四周并無他人,于是下車走到紅車的車頭前面。裝做漫不經心的,用手被觸了觸發動機蓋。“嗯,是溫熱的!”施硯修的眉毛不自覺的向上挑了挑。步態輕松的回到自己車前。他打開后備箱,從里面取出一個保溫瓶和一大捧鮮花。
施硯修關上后背箱后,又故意停留了幾秒,他透過玻璃的反射,欣賞了一下自己的俊朗面容,而后帥氣的轉身,自信滿滿的走進只為高端用戶服務的VIP療養大樓。
還沒有走到病房,施硯修在過道里就聽到了噪雜的吵鬧聲。這回,他的嘴角不自覺的開始上揚,還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施硯修有些警惕的看看四周,發現樓道里僅有的兩名護士正伸著脖子超吵鬧的病房望去,無人在意他奇怪的表情。于是,他趕忙整理了一下情緒,臉上重新掛起焦急的神情,加快速度向藍雪晴的病房走去。
吵鬧似乎越來越激烈,時不時的還夾雜著女人的哭泣聲和中年男人壓抑的怒罵聲。
施硯修決定不敲門,他猛地推開了病房門。
本應該十分整潔的病房里,散落著一地的水果和鮮花。一位衣著考究的婦人斜倒在沙發上掩面小聲啜泣。而在她的腳邊,跪著一位年輕女人,女人虛弱的蜷縮著上半身,肩膀一抽一抽的抖動,看起來隨身都可能暈倒。
在離她倆不遠的醫療床上,藍雪晴安靜的平躺著。她的身上此時插滿了各種監測觸頭,床頭儀器顯示著波瀾不驚的曲線,仿佛病房里的一切都與她無關。雨后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溫柔的灑在她蓋著的白色薄被上,她自己自成世界!
“讓兩個保安迅速上來!”房間中的另一位中年男子竭力克制著自己就要噴涌而出的情緒。
中年男人一只手強撐著窗臺,一邊謹慎的觀察著床上的女孩,一邊對著手機的另一頭發號著命令。
施硯修見此情景,將手中的大捧鮮花用力砸向跪著的女人的頭,然后快步沖到女人身旁,一只手捏起被砸蒙的女人脖頸,大聲的怒斥:“史夢瑤!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來到這里惡心人!叔叔阿姨不想追究你的責任,并不意味著你就洗脫罪責了!別忘了,還有我,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史夢瑤忍受著脖子被牽拉的疼痛和窒息感,一邊控制著自己被拉扯得變形的身體,一邊吃力地揚起頭。她驚訝的仰視著施硯修,看著他扭曲著面孔,聽著他用惡狠狠地語氣對著她放著狠話。兩行熱淚再次順著還未干涸的淚痕滾滾而下。回想起剛剛上午在他辦公室里的一起溫存。史夢瑤恍惚得發不出任何聲音。她的大腦由于過于混亂,只給她的眼睛下達了哭泣的指令。
施硯修還在用力罵著,用他能夠想得到的污穢詞語形容著眼前的可憐女人。他故意回避著她大而驚恐的眼睛,余光里不停掃視著站在窗邊那個中年男人的表情。
這時,兩名高大的保安已經來到房間,他們聽從著藍父的指令,把早就不作掙扎的史夢瑤從施硯修手上拖走,而她就那樣一直看著他,看著他,像只才出生不久的小貓一樣,直至被拖出病房。
一個保安回身將病房門輕輕關上。
病房重拾寧靜。
沙發上,藍母理了理自己的情緒,對著化妝鏡,用紙巾仔細的把臉上的淚水擦干。抬頭看到施硯修后,勉強的擠出一點笑容。
“叔叔阿姨要注意身體啊。”施硯修晃了晃手上的保溫瓶,順勢做到藍母身旁,說:“這是我媽托人從馬來西亞找到的極品血燕,今早她守在廚房仔細的燉了好久,特意交代我要看著您多吃兩口。她還托我給您帶話,關于雪晴的事情她也很傷心,希望您和叔叔能保重身體。”
“替我謝謝你的母親。”藍母的聲音溫柔而體面。
“公司現在怎么樣?”藍父突然插話道。
“公司目前一切正常。物流那邊我已經都安排好了。跟沙特那邊的訂單也談得差不多了,有結果會讓董秘第一時間跟您匯報。”施硯修坐直了身體向藍父作著匯報。
藍父難得贊許的點了點頭。
“您和阿姨最近太操勞了。不如回家休息一下吧。雪晴這邊有我。今晚我會一直陪著她。您和阿姨放心。”
藍父嘆了口氣,說“也好,些許雪晴更希望你能陪著他。那就辛苦你了,硯修。”
“不,這是我份內的事情,雪晴是我的未婚妻,任何時候都是,所以我想。。。”
“好吧,那我和雪晴媽媽就先回去了,”藍父突然打斷了施硯修的話,走到沙發旁邊,向藍母遞上自己的雙手。
“再次替我謝謝你母親的好意。”藍母拿著保溫杯微笑的對施研修說。
施硯修咽下準備要說出的話,挺直著身體,目送藍雪晴的父母離開病房。
確定雪晴父母已經走遠,施硯修轉身來到雪晴病床前。
藍雪晴緊閉著雙眼,長長的睫毛沒有一絲顫動。連日來的救治,讓她的皮膚幾乎透明,能看到還在流淌著血液的紅色藍色血管。施硯修忍不住伸手撫摸起雪晴細滑的手臂。“我的睡美人公主,你還是睡著以后最為可愛。”施硯修內心忍不住調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