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絲細密如織，打在玻璃上發出輕微的沙沙聲。李安然坐在書桌前，臺燈的光線將她的影子投在墻上，拉得很長。她盯著桌面上那張被拼湊起來的志愿表，指尖輕輕撫過陳默的字跡，仿佛這樣就能觸碰到那個已經離開的人。

“臨江縣一中……”她低聲念著，目光落在林月給她的紙條上。那串數字和地址像是某種隱秘的密碼，等待她去破解。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蘇曉發來的消息：“安然，明天周末，要不要一起去圖書館？”

李安然猶豫了一會兒，回復道：“我有點事，可能去不了。”

蘇曉很快回過來：“什么事？需要我幫忙嗎？”

李安然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最終只打了一個“不用”，又補了一句“謝謝”。她不想讓蘇曉擔心，但更不想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任何人。

她合上日記本，起身走到窗前。雨已經小了很多，街燈在濕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模糊的光暈。遠處傳來幾聲犬吠，襯得夜晚更加寂靜。

“或許，我應該去找他?！?/p>

這個念頭在她腦海中盤旋了一整天，像一只不肯離去的飛鳥。她深吸一口氣，轉身回到書桌前，從抽屜里拿出一張地圖，仔細查找臨江縣的位置。

臨江縣距離市區有兩個小時的車程，不算遠，但也不近。她咬著嘴唇，思考著該怎么去。坐大巴？還是讓爸爸開車送她？可如果被問起理由，她該怎么回答？

“安然，還沒睡嗎？”媽媽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馬上就睡了?！彼杆賹⒌貓D和紙條塞進抽屜，裝作整理書包的樣子。

媽媽推門進來，手里端著一杯熱牛奶：“喝點牛奶再睡，最近學習別太累了?！?/p>

“嗯，謝謝媽?！崩畎踩唤舆^牛奶，溫熱的觸感讓她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

媽媽在她床邊坐下，目光溫柔：“最近看你心事重重的，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難了？”

李安然搖搖頭：“沒什么，就是有點累?！?/p>

媽媽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有什么事一定要和媽媽說，別一個人扛著?！?/p>

“知道了?！彼拖骂^，不敢看媽媽的眼睛。

媽媽離開后，李安然關上臺燈，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黑暗中，陳默的臉浮現在眼前——他低頭解題時微微皺起的眉頭，陽光下泛著金色的睫毛，還有那天在走廊盡頭，他轉身離開的背影。

她翻了個身，將臉埋進枕頭里。

第二天一早，李安然比平時醒得早。窗外的天空剛剛泛起魚肚白，空氣中還帶著雨后的清新。她輕手輕腳地起床，換好衣服，悄悄溜出家門。

清晨的街道空無一人，只有環衛工人掃地的沙沙聲。她走到公交站臺，看了看時間——第一班車還要二十分鐘才來。

冷風吹過，她裹緊了外套，心里突然涌起一絲猶豫。真的要去找陳默嗎？如果他不想見她怎么辦？如果他真的像劉婷說的那樣，因為父親的事而逃避所有人呢？

公交車緩緩駛來，打斷了她的思緒。她上了車，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車窗外的景色漸漸從城市的高樓變成郊區的田野，她的心跳也隨之加快。

兩個小時后，車停在了臨江縣汽車站。李安然下了車，站在陌生的街頭，一時有些茫然。車站附近人來人往，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她掏出紙條，再次確認了學校的地址。

“請問，臨江縣一中怎么走？”她攔住一個路過的大叔問道。

大叔指了指前方：“往前走兩個路口，右轉就到了?！?/p>

“謝謝?！彼c點頭，攥緊了書包帶子。

臨江縣一中比李安然想象的還要小一些，紅磚砌成的校門顯得有些陳舊。周末的校園很安靜，只有幾個學生在操場上打球。

她站在校門口，突然不知道該怎么做。直接進去找陳默？還是先打個電話？

她掏出手機，再次撥通了那個號碼。依舊無人接聽。

“同學，你找誰？”門衛大爺從窗口探出頭來問道。

李安然嚇了一跳，趕緊收起手機：“我……我找陳默，高三（2）班的?！?/p>

門衛打量了她一眼：“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以前的同學?！彼拖骂^，聲音越來越小。

門衛皺了皺眉：“周末學校沒什么人，你周一再來吧。”

“可是……”李安然急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他?！?/p>

門衛搖搖頭：“學校規定，外人不能隨便進。”

李安然咬了咬嘴唇，轉身離開。她在校門口徘徊了一會兒，突然看到操場邊的鐵絲網外站著一個人影。那人背對著她，身形瘦削，頭發被風吹得有些凌亂。

她的心猛地一跳——是陳默！

“陳默！”她忍不住喊出聲。

那人回過頭，卻不是陳默。李安然的臉瞬間漲紅，尷尬地低下頭：“對不起，我認錯人了?！?/p>

她快步走開，眼眶有些發熱。也許她就不該來，也許陳默根本不想見她。

“李安然？”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猛地轉身，看到陳默站在不遠處，手里拎著一個塑料袋，臉上寫滿了驚訝。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