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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鏡中骨

第十三章鏡中緣的血脈牽

夏夢瑤想起那天夜里,指尖被碎片劃破的瞬間。血珠滴在青銅面上,像被海綿吸進去似的,連點痕跡都沒留下,只覺得指尖一陣發麻,像是有什么東西順著血液往胳膊里鉆。她點頭的時候,喉嚨有點發緊,像被舊旗袍的領口勒住了:“那天不小心……劃破了手指。”

陳爺爺嘆了口氣,那聲嘆息里裹著點惋惜,像風吹過漏風的窗欞:“糊涂啊。纏魂鏡認主,認的從不是人,是血。你的血滲進去,就成了新的‘主’,這兩個魂,自然都得跟著你了。”

他用指腹蹭了蹭碎片邊緣,那里有個模糊的“瑤”字,筆畫里還帶著點暗紅,像是沒干透的血。“這字是用心頭血寫的。”他的指甲劃過那個字,留下道淺痕,“原主想借血脈困住鏡靈,結果反被鏡子吞了。你現在的情況,和她當年一模一樣。”

林薇在旁邊聽得臉色發白,抓著夏夢瑤的胳膊,指節都捏白了:“那怎么辦?就沒別的辦法了嗎?”

陳爺爺摩挲著拐杖上的銅頭,沉默了好一會兒,銅頭被磨得更亮了,映出他眼底的光。“有辦法,但險。”他緩緩開口,每個字都像從牙縫里擠出來的,“這兩個魂,一善一惡。惡魂被血光鎮著,暫時翻不了天;善魂弱得快散了,卻能牽住惡魂。你要是想徹底擺脫,就得把它們都送走。可善魂一散,惡魂沒了牽制,怕是要跟你玉石俱焚。”

夏夢瑤的心跳得更快了,耳邊嗡嗡響,像有無數只蜜蜂在飛。她想起那個總在光帶里晃悠的旗袍影子,想起夢里那雙冰涼的手——那到底是善魂,還是惡魂?善魂會有那樣怨毒的眼神嗎?惡魂又會留下那樣溫柔的纏枝蓮紋嗎?

“那善魂……是婉清嗎?”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顫,像被凍住的鋼絲。

“該是她。”陳爺爺點頭,把碎片遞回來,青銅面在燈光下泛著冷光,“她被惡魂困了近百年,全靠一點執念吊著。你的血意外給了她力氣,現在成了制衡的關鍵。”

那天晚上,陳爺爺走后,夏夢瑤把自己關在臥室里。月光透過紗窗照進來,在地板上織出張網,網眼是菱形的,像老輩人說的“天羅地網”。她盯著那網看,總覺得網眼里有雙眼睛在看她,睫毛上還沾著青銅鏡的銹綠。床頭柜上的青銅碎片突然發燙,她抓起碎片貼在眉心,冰涼的銅面壓得皮膚發緊,恍惚間竟聞到了旗袍上的樟腦味,混著淡淡的血腥味。

后半夜,她又闖進了那個鏡子迷宮。

這次的鏡子全碎了,碎片鋪在地上,像撒了一地的星星,每片碎片里都閃著微光。淡青色的光從碎片里涌出來,像清晨的薄霧,慢慢聚成婉清的樣子。她不再是模糊的影子,旗袍是干凈的月白色,領口的纏枝蓮繡得鮮亮,銀線在光里閃著柔和的光,眉眼間的愁苦散了,對著夏夢瑤深深鞠了一躬,鬢角的碎發隨著動作輕輕晃動。

“多謝你。”婉清的聲音很輕,像風拂過水面,蕩開一圈圈漣漪,“百年的糾纏,該結束了。”

“那你……要去哪里?”夏夢瑤想問,喉嚨卻像被堵住了,只能發出氣音,舌尖嘗到點鐵銹味,像又咬破了嘴唇。

婉清沒回答,只是笑著指了指她身后。她的指尖泛著淡淡的青光,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不像夢里那雙青黑的指甲。

夏夢瑤回頭,看見碎片堆里站著另一個穿旗袍的女人。這個女人的臉還是模糊的,像蒙著層水霧,可眉眼間的怨毒散了,眼神空落落的,像個迷路的孩子,手里緊緊攥著半塊銅鏡碎片。婉清走過去,輕輕拉住她的手,兩個身影慢慢重疊,像兩滴墨融在水里,化作一道青光,鉆進最深的那塊碎片里,不見了。碎片合攏的瞬間,發出極輕的“咔嗒”聲,像鎖扣合上的聲音。

夢醒時,天邊掛著輪圓月,銀盤似的,把窗臺照得發白,連窗臺上的綠蘿葉子都看得清脈絡。夏夢瑤翻身下床,抓起桌上的青銅碎片就往樓下跑。樓道里的聲控燈隨著她的腳步聲次第亮起,又次第熄滅,像穿越一條光怪陸離的隧道。

小區后門的老槐樹下,泥土帶著雨后的濕意,她跪在地上用手挖坑,指甲縫里塞滿了濕泥,涼絲絲地往里鉆。挖了半尺深,她把碎片放進去,又點燃了林薇下午送來的紙錢。紙錢是那種黃表紙,裁得方方正正,燃起來的時候,帶著股草木灰的味,火星子隨著風飄起來,像無數只飛蟲。

火光跳躍著,把槐樹葉的影子投在地上,像無數只手在揮,有的手指蜷曲,有的五指張開。夏夢瑤蹲在坑邊,看著火苗舔舐著紙錢,紙灰卷著熱浪往上飄,粘在她的睫毛上,有點癢。她輕聲說:“恩怨已了,各自輪回吧。別再纏著了。”

紙錢燒盡的瞬間,風突然停了。空氣像凝固了似的,她仿佛聽見兩聲嘆息,一聲輕得像羽毛落地,拂過耳畔時帶著點涼意;一聲重得像石塊沉水,震得耳膜微微發麻。兩道聲音纏繞著,乘著夜風鉆進槐樹葉里,不見了。

埋好土,夏夢瑤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泥土順著指縫往下掉,落在鞋面上,像撒了把碎星。月光透過槐樹葉的縫隙灑下來,落在她手背上,帶著點久違的暖意,不像前幾天那樣,總透著股陰涼,像貼在皮膚上的冰。

她摸了摸口袋,空空的,心里卻異常平靜,像剛被雨水洗過的天空,連一絲云都沒有。

或許真的結束了。

第二天早上,夏夢瑤盯著浴室門口的防水布看了十分鐘。那布是她前幾天釘上去的,藍色的,上面印著海浪圖案,用來遮住墻上殘留的鏡子印。她深吸一口氣,手指摳住布角,膠帶的粘性很強,扯得墻面的乳膠漆都發出“嘶嘶”的輕響。

膠帶撕開的聲音很輕,卻在安靜的浴室里格外清晰,像蛇蛻皮的聲音。墻壁上還留著淺褐色的膠痕,像道淡淡的疤,彎彎曲曲地繞著,正是那面穿衣鏡的輪廓。夏夢瑤看著空白的墻面,沒再感到那種鉆心的恐懼,反而覺得那道膠痕像幅抽象畫,畫著時光走過的痕跡。

她去樓下的便利店買了面巴掌大的小鏡子,圓框的,帶著點粉色的塑料邊,鏡子背面印著只卡通兔子,耳朵長長的。便利店的老板娘正在擦冰柜,看見她買鏡子,笑著說:“姑娘氣色好多了,前幾天來買面包,臉白得像紙。”夏夢瑤摸了摸臉頰,確實比前幾天暖了些。

回到家,她坐在梳妝臺前,慢慢舉起鏡子。鏡中的自己臉色還有點蒼白,眼下帶著淡淡的青影,可眼神是清的,像洗過的玻璃,嘴角還掛著點釋然的笑意。沒有詭異的微笑,沒有不同步的動作,后腰的舊疤痕也沒在鏡中顯出來——那是小時候爬樹摔的,只有她自己知道,疤痕形狀像片楓葉,藏在腰線下方。

手機“叮”地響了一聲,是林薇發來的照片。屏幕亮起的瞬間,反射在小鏡子里,像突然多了個小小的太陽。照片有點泛黃,邊緣卷著角,是張集體照,前排坐著幾個戴瓜皮帽的老人,手里拄著拐杖,和陳爺爺的拐杖很像;后排站著個穿月白旗袍的年輕女人,眉眼溫柔,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半顆小虎牙,和夢里的婉清一模一樣,領口的纏枝蓮紋在黑白照片里依然清晰可辨。

林薇的消息跟著進來:【陳爺爺剛說的!婉清是你外婆的姑婆,按輩分,你該叫她太姑婆呢。】

夏夢瑤看著照片里的婉清,突然笑了,眼角沁出點濕意。原來兜兜轉轉,都是血脈里的牽絆。就像那面鏡子,認的從來不是誰的名字,而是藏在血里的緣分,是百年前那個用心頭血寫下“瑤”字的女子,和百年后這個用指尖血續上緣分的自己。

她把小鏡子擺在梳妝臺上,陽光從窗欞照進來,落在鏡面上,反射出一道溫暖的光,在墻上投下小小的光斑,像只跳躍的螢火蟲。

或許未來某個深夜,她還會在鏡子里看到模糊的影子。或許某個雨天,積水里還會晃過陌生的倒影,穿著月白色的旗袍,領口繡著纏枝蓮。

但那又怎樣呢?

那些糾纏了百年的恩怨,那些鏡中鏡外的恐懼,終究會像老照片上的泛黃痕跡,在時光里慢慢淡去,變成故事里的褶皺。

窗外的年糕“喵”了一聲,跳上梳妝臺。它是三個月前流浪到樓下的橘貓,瘦得只剩一把骨頭,夏夢瑤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年糕,現在養得圓滾滾的,肚子上的毛像團棉花。此刻它的尾巴掃過鏡面,留下道淺淺的痕,像誰用指尖劃過的。

鏡中的貓和現實中的貓同時回頭,綠瑩瑩的眼睛里,都映著夏夢瑤的笑臉。她的睫毛在鏡中投下淡淡的影,隨著呼吸輕輕晃動,像兩片初生的葉子。

楠楓劍客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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