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聲撕裂頂樓的血腥誓約,林晚星撲到欄桿邊。樓下巷口,一個紅發少年正被三個黑衣男人按在餛飩攤滾沸的湯鍋旁,他的臉距離翻騰的湯水僅一寸之遙,染血的左手死死摳著地面,指縫間露出一角銀色——正是她方才在頂樓被沈硯舟扯斷的沈家玉佩!
“陳阿燦?!”林晚星失聲喊出這個深水埗街坊皆知的名字。回應她的卻是湯勺砸向少年手背的悶響,以及一句陰冷的警告:“沈少的東西也敢偷?”
江嶼白猛地將她拽離欄桿陰影:“想當活靶子?”他撕下襯衫下擺纏住腕間未干的血字錨印,動作粗暴卻精準。樓下巷戰已升級,陳阿燦踹翻湯鍋滾進窄巷,滾燙湯汁潑濺在追兵褲腳,蒸汽混著咒罵騰起。混亂中,一只沾著機油的手突然從報亭后伸出,將染血的玉佩塞進林晚星掌心!
“跑!”陳阿燦染血的球鞋碾過她散開的鞋帶,虎牙在昏暗里閃過寒光,“江嶼白雇我盯你三個月了——這單血虧!”摩托引擎在晾衣床單迷陣后咆哮遠去,林晚星攥緊玉佩,冰冷的棱角硌著掌心血痂。玉佩邊緣新添的刮痕里嵌著瀝青碎屑,與陳阿燦機車碾過的蝴蝶胸針傷痕如出一轍。
深水埗的晨光透過塑料棚頂破洞,在生銹工作臺上灑下搖晃光斑。林晚星用鑷子夾著焊槍,藍色火苗舔舐胸針斷裂的翅翼。琺瑯彩在高溫下融化,沿著銅絲荊棘紋路流淌,碎鉆在翅尖拼出歪斜的北斗七星——那是昨夜江嶼白在頂樓血泊中指給她看的星圖。隔壁攤阿婆的二手牛仔褲掃過她后頸,鴨寮街早市的喧囂像一層油膜浮在空氣里。
“星仔,借個火啦?!辟u打口碟的輝哥剛探過頭,巷口制服反光一閃。裝CD的紙箱嘩啦翻倒,林晚星抓起帆布包想跑,褪色的紅繩卻纏住鐵釘——沈家玉佩蕩出領口,在城管攝像機舉起的瞬間劃出青玉弧光!
焊槍砸落在地。林晚星發狠扯斷紅繩,玉佩撞上鐵皮桶的清響里,帆布包突然輕了。陳阿燦的川崎ninja從報亭后竄出,染血的食指勾起她背包帶:“上車!”她躍上后座時,胸針匣滑落,一只維多利亞風格蝴蝶被車輪碾碎。金屬碎裂聲中,林晚星回頭,看見城管鏡頭對準了報亭角落——那里靜靜躺著半枚帶血的美工刀片,刀柄刻著“SYZ”字母縮寫。
琴房監控屏幽光閃爍。林晚星點開江嶼白加密發送的代碼包,操場大屏幕的IP定位程序在她指尖重構。當沈硯舟的舉報郵件彈出時(【保送資格復核:林晚星長期服用精神類藥物】),她將玉佩斷繩系上焊槍,在代碼末端烙入一串坐標:23.07°N,113.23°E。屏幕反光里,她鎖骨處昨夜被陳阿燦劃破的血痕已結痂,與江嶼白強迫癥般回避觸碰的舊疤重疊。
“沈氏集團頂樓機房?!苯瓗Z白的消息彈出,附著一張急診記錄單照片——【2009.3.16江雨柔墜樓當日,縫合醫師:蘇清(林晚星之母)】。泛黃的紙頁邊緣,有枚血指印壓著沈硯舟父親的名字。
帆布包里的震動打破死寂。林晚星摸出陳阿燦塞進的舊手機,屏幕亮起陌生號碼的短信:
「沈少查到機車改裝廠,紅毛崽子左手廢了。玉佩里的微型攝像頭拍到你母親墜樓前見的最后一人——江振廷的保鏢是你爸林國棟?!?/p>
銅壺涼茶在煤爐上沸騰,白霧裹挾招牌脫落的“星記”金粉升騰。林晚星突然提起滾水澆向工作臺,瀝青與血漬混成的蝴蝶殘骸在蒸汽中扭曲變形,露出金屬底層蝕刻的極微小字:【CCTV108】。
琴房電腦屏幕應聲亮起!三年前火災監控的雪花噪點褪去,搖晃鏡頭里,穿碎花裙的女人(蘇清)正將昏迷的江雨柔拖向安全通道。而濃煙深處舉著打火機的男人側臉——林國棟下顎的刀疤在火光中一閃而逝。
染血的繃帶從摩托把手上垂落,在深水埗的晨風里獵獵作響。林晚星將玉佩按進尚未凝固的琺瑯彩里,青玉與血紅交融成詭譎的蝶蛹。沈氏集團頂樓的坐標在監控屏上灼燒,她按下回車鍵的瞬間,琴房鐵門被斧刃劈開!
江嶼白的身影倒映在碎裂的屏幕上,他手中消防斧還在滴落新鮮血漬,目光卻死死鎖住她鎖骨——那里貼著被血浸透的蝴蝶創可貼,邊緣翻卷處露出極小的一行字:
“腎臟配型成功”。
而林晚星的視線越過他染血的肩膀,看向走廊監控探頭。紅光閃爍中,沈硯舟正舉起手機,屏幕亮著剛收到的器官移植同意書照片——患者簽名欄里,“林晚星”三個字被血圈住,像一只困在琥珀里的垂死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