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嵐宗的白玉廣場上,晨霧尚未散盡,掌門與七位長老已立于殿前,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與沈清辭身上。我們衣衫染血,靈力紊亂,剛從魔淵爬回來的模樣,在一眾衣袂飄飄的弟子中顯得格外狼狽。
“胡鬧!”掌門手中的玉拂塵重重掃過石欄,碎石飛濺,“魔淵裂縫兇險萬分,爾等竟敢擅自墜入,置宗門安危于不顧!”
沈清辭上前一步,將我護在身后,雖面色蒼白,聲音卻穩如磐石:“師尊是為救弟子才墜入,一切罪責,弟子一力承擔。”他袖口的血跡洇開,那是被魔手拖拽時留下的傷口,此刻正隱隱泛著黑氣。
我按住他的肩,往前站了半步:“掌門,此事與清辭無關,是我自愿隨他入淵。若要罰,便罰我一人。”凈化靈力在體內運轉,試圖壓制他傷口的魔氣,指尖觸到他肌膚時,他微微一顫,反手握住我的手,掌心溫熱。
三長老踏前一步,白須飄動:“凌月師尊,你身為執法長老,應知宗門戒律——師徒不得有私,更何況共赴險境,置自身于不顧!你可知,你們關閉魔淵之門時,靈力沖撞引發了宗門靈脈紊亂,后山藥田已有半數靈草枯萎!”
“靈脈紊亂?”我心頭一緊,那些靈草是救治弟子的關鍵,“我愿去藥田梳理靈力,彌補過錯。”
“彌補?”大長老冷笑,“你們的私情已動搖宗門根基!若不嚴懲,日后弟子們紛紛效仿,青嵐宗何以立足?依我看,當廢除凌月的長老之位,將沈清辭逐出師門,永不得踏入青嵐山半步!”
“不可!”沈清辭猛地抬頭,眼中血絲浮現,“師尊沒錯!是弟子心悅師尊,與她無關!要逐便逐我,求掌門不要傷她!”他屈膝欲跪,卻被我死死拉住。
“清辭,不必如此。”我望著掌門,一字一句道,“弟子之情,無關禮法。我與清辭共守生死,早已是性命相托。若宗門容不下,我愿與他一同離開。”
掌門沉默良久,望著思過崖的方向,那里仍殘留著魔氣的痕跡:“魔淵雖閉,余孽未清。靈脈紊亂之事,需你二人合力梳理——凌月的凈化靈力,清辭的至純靈根,本就是天生一對。”他頓了頓,拂塵一擺,“罰你們去后山藥田守三月,每日以靈力滋養靈草。至于私情……待平息了魔患,再議。”
長老們雖有不滿,卻也知曉此刻正是用人之際,只得作罷。
往后三月,我與沈清辭住在藥田旁的草廬。白日里,他運靈催芽,我凈化除草,指尖時常不經意相觸,便像有電流竄過。夜里,他為我包扎那日被鎖鏈劃傷的手腕,我替他驅散傷口殘留的魔氣,燭火搖曳中,呼吸交纏,無需多言。
這日,沈清辭從鎮上帶回一支玉簪,簪頭雕著朵小蘭花——那是我最愛的花。他笨拙地插在我發間,耳尖通紅:“師尊,等此事了結,我便去求掌門賜婚。”
我撫著玉簪,心口溫熱:“好。”
話音未落,草廬外傳來驚呼聲。我們沖出一看,只見藥田上空凝聚著黑色云團,那些剛復蘇的靈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沈清辭祭出佩劍,劍氣劃破云團,卻露出里面藏著的數十只魔蛾——正是魔修余孽馴養的毒物。
“又是你們!”沈清辭護在我身前,劍氣如虹。我揮動凈化靈力,光雨灑落,魔蛾紛紛落地。可云團深處,傳來熟悉的冷笑,正是那魔修頭領,他竟沒死透。
“小情侶倒是恩愛。”他現出身形,半邊臉纏著繃帶,“可惜,今日便是你們的死期!我已在云團中注入了‘蝕靈散’,只需半個時辰,這青嵐山的靈脈就會徹底斷絕!”
沈清辭欲沖上去,卻被我拉住:“他在拖延時間,我們先救靈草!”
我們背靠背站著,他以靈力撐起屏障,護住殘存的靈草,我運轉畢生修為,凈化云團中的蝕靈散。可魔修頭領不斷騷擾,沈清辭為護我,肩頭中了一記魔掌,靈力瞬間潰散。
“清辭!”我驚呼著回頭,卻見他咳出鮮血,仍咬牙笑道,“師尊,別忘了……我們是生死同契。”他猛地握住我的手,將自身靈力盡數渡給我。
兩股靈力交匯的剎那,竟化作一道金藍交織的光帶,沖天而起,不僅凈化了蝕靈散,更將魔修頭領震飛數丈,口吐黑血而亡。
云散日出,靈草重煥生機。沈清辭倒在我懷里,氣息微弱:“師尊……簪子……別掉了……”
我抱緊他,淚水滑落:“不會掉的,永遠不會。”
遠處,掌門與長老們趕來,望著這金藍之光,神色復雜。而我知道,無論前路有多少阻礙,只要身邊有他,便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