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出山洞，那只靈熊突然“嗷嗚”叫了一聲，顛顛地跟了上來，爪子里還捧著塊沒吃完的桂花糕，黏糊糊的糖渣沾了滿掌。阿桃回頭戳了戳它的肚子：“你跟來干嘛？想蹭飯呀？”靈熊居然聽懂了，使勁點頭，腦袋上的絨毛蹭得阿桃一臉癢。

沈清辭看著靈熊肉墊上的蓮花印，突然挑眉：“這印記是護山神獸的憑證，按規(guī)矩，得去宗堂登記。不過……”他瞥了眼靈熊爪子里的內(nèi)丹酒壇子，“先得讓它把偷藏的‘糖豆’交出來。”

靈熊立刻把壇子往身后藏，喉嚨里發(fā)出“嗚嗚”的委屈聲，活像個被抓包的小孩。小狐貍從阿桃懷里跳出來，沖它齜牙：“快交出來！那是魔修內(nèi)丹，吃多了會鬧肚子的！”靈熊委屈地耷拉著耳朵，慢吞吞地把壇子推出來，里面的內(nèi)丹滾了一地，黑幽幽的，哪有半分糖豆的樣子。

“看來這后山不止一波魔修。”我撿起顆內(nèi)丹，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靈熊能打跑他們，倒是省了我們不少事。”沈清辭卻突然捏住我的手腕，指腹在我手背上敲了兩下——這是他發(fā)現(xiàn)異常時的暗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些內(nèi)丹的裂縫里，竟嵌著細小的銀色紋路，像極了某種陣法的印記。

“這紋路……”沈清辭用劍鞘挑開內(nèi)丹，“像是人為刻上去的，魔修不會在自己內(nèi)丹上弄這東西。”小狐貍突然跳到內(nèi)丹上，鼻尖嗅了嗅：“有傀儡術(shù)的味道！這些魔修，怕是別人手里的提線木偶！”

靈熊突然用爪子拍了拍地面，又指了指山外的方向，喉嚨里發(fā)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阿桃眼睛一亮：“它說昨天看到個戴銀面具的人，往山外走了，手里還提著個箱子，箱子里有‘吱吱’叫的東西！”

沈清辭的指尖在劍鞘上敲得飛快，顯然在琢磨這其中的關(guān)聯(lián)。我剛想說話，就見靈熊突然轉(zhuǎn)身往山洞跑，沒一會兒叼著個東西回來——是塊繡著銀線的黑布，上面的紋路和內(nèi)丹里的一模一樣。“看來這幕后黑手，是故意把魔修引到青嵐宗后山的。”他把黑布折起來塞進袖袋，“先回去，把這事告訴掌門，順便……”他看了眼靈熊，突然笑了，“把這位‘護山神獸’也帶回去，總不能讓它再偷喝你的桃花酒。”

回到宗門時，喜宴正鬧得歡。三長老喝得滿臉通紅，正追著偷了他酒杯的小孫子跑，看見我們帶著只大黑熊回來，驚得酒壺都掉了：“清辭！你們這是……把后山的熊瞎子抓來當賀禮了？”

靈熊聽到“熊瞎子”三個字，立刻不滿地站起來，拍了拍胸脯，肉墊上的蓮花印閃了閃金光。小狐貍趁機跳到桌子上，叉著腰喊：“這是護山靈熊！昨天還打跑了魔修呢！”滿院子的賓客頓時嘩然，有人已經(jīng)開始往靈熊跟前湊，想摸摸這傳說中的神獸。

靈熊被嚇得往沈清辭身后躲，爪子緊緊扒著他的衣擺，活像只受驚的兔子。沈清辭無奈地拍了拍它的腦袋：“別怕，他們就是好奇。”話音剛落，就見阿桃抱著壇蜜餞跑過來，往靈熊懷里一塞：“給你，比那苦內(nèi)丹好吃多了。”

靈熊立刻抱著蜜餞啃起來，黏得滿臉都是糖渣。沈清辭剛想把它帶到偏院，就見掌門從屋里出來，手里還拿著個羅盤，指針正對著靈熊打轉(zhuǎn)。“這靈熊身上，有上古靈脈的氣息。”掌門摸著胡須笑，“看來我們青嵐宗，是要添位鎮(zhèn)山神獸了。”

正說著，后廚突然傳來“哐當”一聲，接著是廚師的驚叫：“熊！有熊偷肘子！”眾人回頭一看——靈熊不知什么時候溜到了后廚，正抱著個紅燒肘子啃得滿嘴流油，阿桃在旁邊拍手：“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沈清辭扶著額頭嘆氣，剛要過去把熊揪回來，就見靈熊突然把肘子往他手里一塞，轉(zhuǎn)身往院外跑，跑到門口時還回頭“嗷”了一聲，像是在說“等我回來”。小狐貍突然跳起來：“它去后山了！說要拿個寶貝回來！”

沒過多久，靈熊果然回來了，嘴里叼著個木盒子，爪子還小心翼翼地護著，生怕摔壞了。它把盒子往沈清辭面前一放，用爪子扒開——里面居然是塊玉佩，玉質(zhì)溫潤，上面刻著青嵐宗的宗門印記，邊角還沾著點泥土，像是埋了很久。

“這是……”掌門接過玉佩，突然睜大了眼睛，“是失蹤三十年的前代掌門玉佩！當年他就是在后山失蹤的，沒想到……”靈熊得意地晃了晃腦袋，又往掌門手里塞了塊野山楂，像是在討賞。

滿院子的賓客都看呆了，三長老突然舉杯：“好！今天雙喜臨門！一來新人成婚，二來尋回掌門玉佩，還得了位靈熊神獸！大家干杯！”眾人紛紛舉杯，靈熊也湊過去，用爪子搶了個酒杯，結(jié)果喝太急，嗆得直咳嗽，逗得滿院子人哈哈大笑。

沈清辭把我拉到角落，從袖中摸出那塊黑布：“看來這銀紋傀儡術(shù)，和前代掌門的失蹤脫不了干系。”我看著他耳根那點淡紅——這是他興奮時才有的模樣，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頰：“別急，反正我們有靈熊這個活線索，還怕查不出來？”

他突然低頭，在我耳邊輕笑，帶著桂花糕的甜味：“也是。不過眼下嘛……”他指了指正在搶肘子的靈熊，“得先看好這位神獸，別讓它把喜宴的桌子都啃了。”

月光爬上墻頭時，喜宴還在熱熱鬧鬧地進行。靈熊已經(jīng)喝醉了，抱著個酒壇子睡在石榴樹下，嘴角還掛著塊肘子皮。沈清辭靠在我身邊，指尖把玩著那枚前代掌門的玉佩，突然說：“你看，這世間的事，往往藏在烏龍里。本以為是兇案，結(jié)果是鬧劇；本以為是黑熊，偏偏是神獸。”

我看著他眼里的月光，突然明白——所謂道心，或許不是看破一切的通透，而是在這啼笑皆非的紅塵里，能陪著某個人，把烏龍釀成蜜糖，把疑云走成坦途。遠處傳來靈熊的呼嚕聲，像在為這人間夜色，添了段最熱鬧的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