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彌漫,朱赤書院籠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死寂中。
沈墨寒的刀尖抵在蘇瑤頸側,冰冷的金屬觸感讓她渾身緊繃。他的眼神比刀更鋒利,仿佛要剖開她的皮囊,看清里面藏著的所有秘密。
“赤炎勺。”他緩緩念出這三個字,每個音節都咬得極重,“上古神兵,傳說中能驅散萬火。它失蹤了三百年,為何會在你手里?”
蘇瑤喉嚨發干。
她該怎么解釋?說自己夢里見過這把勺子?說它莫名其妙出現在廚房抽屜里?還是說她根本不知道這東西的來歷,只是本能地覺得該用它對付那條火龍?
——無論哪種說法,聽起來都像拙劣的謊言。
“我撿的。”她最終選擇最簡短的答案。
沈墨寒瞇起眼。
刀鋒又逼近半分,一縷血絲順著她脖頸滑下。
“大人!”遠處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幾名衙役慌慌張張跑來,為首的抱拳道:“按察使大人到了,正在前廳等您!”
沈墨寒手腕一翻,繡春刀歸鞘。但蘇瑤清楚,這事沒完。
“看好她。”他冷冷丟下一句,轉身離去。
蘇瑤被關進了廚房后的儲藏室。
說是關押,倒更像一種變相保護——門外只站了個瘦小的衙役,時不時探頭看她一眼,目光里好奇多過警惕。
她摩挲著赤炎勺上的符文,試圖理清思緒。
穿越、詭異書院、自焚考生、火龍……還有那個深不可測的沈墨寒。一切都像場荒誕的噩夢,偏偏掌心被勺子烙出的灼痛感又無比真實。
“姑娘……”細弱的聲音從門縫傳來。蘇瑤抬頭,看到一只布滿老繭的手遞進來半塊饃饃,“餓了吧?”
是那個啞巴書童。
蘇瑤記得他,一個總在廚房幫忙的聾啞少年,管事叫他“阿焦”。
“謝謝。”她接過饃饃,突然注意到阿焦手腕上有道新鮮的燒傷,形狀像……一個扭曲的“火”字。
“這是怎么弄的?”她抓住他的手腕。
阿焦驚恐地縮回手,連連搖頭。但蘇瑤看得真切——那根本不是燙傷,而是從皮膚下透出的紅痕,如同有人用燒紅的鐵在他骨頭上刻了字!
“血榜……”阿焦突然開口,聲音嘶啞得不像活人,“下一個……是我……”
蘇瑤渾身發冷。
前廳里,沈墨寒見到了那位“按察使”。
黑袍老者端坐主位,枯瘦的手指間把玩著一枚赤玉印章。最詭異的是他的眼睛——沒有瞳仁,整個眼眶里只有兩團跳動的火焰。
“封印松動了。”老者開門見山,“那個廚娘,就是這一代的宿主吧?”
沈墨寒面無表情:“尚未確認。”
“呵……”老者低笑,火焰在眼眶里爆出一串火星,“三百年前那場大火沒能燒死她,這次必須徹底解決。別忘了,你父親是怎么死的。”
沈墨寒指節泛白。
“我會處理。”他轉身往外走,又被叫住。
“等等。”老者拋來一個小瓷瓶,“給她喂下這個,能逼出真身。”
瓶中是三顆猩紅藥丸,散發著淡淡的血腥氣。
深夜,蘇瑤撬開窗栓溜了出去。
阿焦的話讓她意識到,血榜上的死亡名單正在不斷擴大。而廚房抽屜深處,她找到了更多線索——一本殘破的賬冊,記錄著歷年“祭品”的名字。
最近的一頁寫著:
“癸卯年祭品:甲字號三人,乙字號五人,丙字號……盡焚。”
落款是“火神廟祝”。
“果然是人祭……”蘇瑤咬牙。這些考生根本不是來自焚的,而是被選中獻祭給那條火龍!
她必須找到證據。
借著月光,蘇瑤摸到了書院最隱蔽的西廂房。門沒鎖,里面堆滿了蒙塵的典籍。最顯眼的位置供著一尊神像——赤面獠牙,腳踏火龍,赫然是傳說中的火神!
神像前的供桌上,擺著一卷嶄新的竹簡。
蘇瑤剛拿起竹簡,身后突然傳來“吱呀”一聲——
門開了。
沈墨寒站在月光下,手中瓷瓶泛著詭異的紅光。
“原來你在這里。”他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