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丸觸到唇齒的瞬間，蘇瑤猛地別過臉。

藥丸滾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像一滴血砸在青石板上。沈墨寒的手僵在半空，眼底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三百年前……”蘇瑤喘息著后退，后背抵上開裂的神像，“你殺過我？”

沈墨寒沒有立刻回答。他彎腰撿起那顆紅丸，指腹摩挲著表面詭異的紋路。月光照在他的側臉上，那道舊傷疤顯得格外清晰。

“這不是毒藥。”他忽然開口，聲音低沉，“是‘回魂丹’。”

蘇瑤愣住。

“它能讓你想起所有事。”沈墨寒抬起眼，“包括……你是誰。”

夜風穿過破敗的窗欞，卷起地上的灰燼。那些被吞噬的冤魂似乎還在空中飄蕩，發出無聲的嗚咽。

蘇瑤的視線落在赤炎勺上——勺柄末端，有一個極小的凹痕，形狀像半枚殘缺的玉印。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認識這把勺子。”她輕聲說，“它原本……是你的？”

沈墨寒的瞳孔微微一縮。

零星的畫面在蘇瑤腦海中閃現：

——烈火滔天的祭壇，黑袍男子將赤炎勺塞進她手里，手心相觸的瞬間，她看到他眼角新添的傷疤還在滲血。

“走！”他推她離開，自己卻轉身迎向火海，“記住，五行相生亦相克……”

轟然巨響吞沒了后半句話。

記憶戛然而止。

蘇瑤渾身發抖，額頭的朱砂印記灼燒般發燙。她終于想起來了——

三百年前那場大火里，沈墨寒根本不是兇手。

他是唯一試圖救她的人。

“當年火神廟祝選中你作為宿主，要用你的魂魄加固封印。”沈墨寒的聲音很平靜，仿佛在講述別人的故事，“我偷換了祭品，讓你帶著赤炎勺逃走。”

他解開官服領口，露出鎖骨下方一道猙獰的烙印——火焰形狀，中心刻著“叛”字。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蘇瑤心臟揪緊。她忽然意識到，沈墨寒能在火龍面前全身而退，不是因為他有多強，而是因為……

“你體內有火種。”她脫口而出，“他們把你做成了‘容器’！”

沈墨寒系回衣領，默認了這個事實。

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隱約可見火把的光亮。按察使的人找來了。

“現在你明白了。”沈墨寒迅速塞給她一張紙條，“明日午時，廚房地窖。”

轉身前，他最后看了她一眼：“別再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次日正午，蘇瑤借口準備午膳溜進地窖。

陰暗潮濕的空間里，沈墨寒早已等候多時。他面前攤著一張泛黃的地圖，上面詳細標注了書院地下的密道——直通火龍封印核心。

“血榜只是幌子。”他指著地圖中央的赤紅標記，“真正的大祭在三日后，屆時所有考生都會被獻祭，用來徹底解開火龍的束縛。”

蘇瑤倒吸一口冷氣：“為什么告訴我這些？”

沈墨寒沉默片刻，從懷中取出一塊殘缺的玉墜。

玉墜與赤炎勺柄的凹痕嚴絲合縫。

“因為這一次，”他將玉墜按進凹痕，勺身頓時金光大盛，“我要你親手殺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