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誕節剛過,睡到傍晚的蕭昕媛還在宿醉中就被家姐搖醒。
「快點。」她看起來很著急,不停收拾行李。
蕭昕媛懵懂地問道,「快點什么?」
「你的護照呢?帶好。」她也不解釋,「快點帶一點換洗衣物,我們要去泰國。」
「泰國?」她抬眉,不相信,「不要鬧啦,我不要去旅行。」
「不是旅行。」蕭棠茵嚴肅地看著她,聲音忍不住顫抖,「今早南亞大海嘯,阿鋒和天明都在普吉島,現在聯絡不上了。他哥哥找到門路直飛去找人,你要不要去?」
她瞬間感到一陣冰涼的感覺從指尖蔓延開來。
一路上,31度的空氣仿佛結了霜,凍得她哆嗦。
大哥,三哥,家姐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氣氛十分壓抑。而這份肅靜,終于在第二天清晨正式踏入災區后被打破。
面對周圍慘烈的狀況,嘈雜的叫囂,四個人咬緊牙關,直奔各個救護站和醫院開啟了尋人模式。
阿鋒......
蕭昕媛默念著他的名字,拜托、不要有事、拜托。
*
清早走在普吉島的小路上,高天明不知怎么心里覺得很不安,似乎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他跑到了海灘前的店家,傅戚鋒不解地問道,「要買什么?不是要去吃早餐先?」
「買個Simcard。不知道為什么,可能幾天沒有聯絡家里,突然覺得應該打電話回家看看。」高天明皺著眉頭,「你要不要也打回去報個平安?」
傅戚鋒冷笑,「他都叫我不要回去了,我打給誰?」
「你媽?」
「我媽?他趕我的時候,她就在旁邊。從小到大,我的事她吭過一聲嗎?」他搖頭,「我來之前有跟大哥說了一聲。我去前面看看。」傅戚鋒沒有等他,繼續向前走到沙灘去。
他最想打給那個人,聽說她回來了——瀟瀟回來了啊。
傅戚鋒對生活又有了一點期盼。
高天明在等待的當兒,無聊地四處打量。
周圍異常安靜,平時嘈鬧的小鳥們,甚至野狗野貓都不見了。
小攤前的報紙上似乎都是平常的事,天花板角落的老舊電視上即時新聞正播放著印尼的地圖,但是他聽不懂泰語,所以并不知道印尼又發生了什么事。
不安,心里就是一陣不安。
不遠處的人群中驟然傳來此起披伏的躁動。
高天明小跑步向前查看,只見海灘上的人們慌張地往回逃,尖叫聲四起。沒見過這種場面的他驚呆了。
天邊,猛獸般沖刺的海嘯包圍了整個海面,看似還有一段距離,但其速度之快迅速淹沒了所經之處。
「阿鋒!」
等他回過神來,他焦急地想往海灘跑,在遠處的人群中尋找傅戚鋒的身影,卻被驚慌失措的人群往后推。
「老高!」隱隱約約之間他聽見了傅戚鋒的聲音,他立刻往聲音的方向尋找,終于看見奔向他的傅戚鋒。
下一秒,他便在眼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洶涌的海水帶著椰樹、躺椅,直沖沖撞上高天明。
世界驟然安靜————
「呵!」他掙扎著冒出水面,深吸了幾口氣,轟隆隆的海浪聲緊緊扭著他的心臟,腦袋疼得無法組織在一起。
又是一陣沉默————
他在急促且混濁的海水里逐流,下意識伸手死命抓著一棵被沖得東歪西倒的椰樹,用盡了體力回到水面,「呵!咳咳!」
吵雜聲再次包圍,這次是人發出的噪聲。
「Givemeyourhand!」一個陌生的聲音從身后大喊。
高天明回頭,手一滑。
再次陷入漆黑寂靜————
他感到好累,好害怕,他要死了嗎?
生死瞬間,一支強而有力的手捉住了他的衣領,把他再次帶出水面。
「???????!」四面八方伸出幾雙手把他拉上一片斷裂的屋頂。
「咳咳咳咳!嘔......」高天明趴在屋頂上大口大口地喘氣,并咳嗽嘔吐出不少泥水,眼睛被額頭流下的血水掩蓋了半邊的視線,周圍環境仿佛加了一層紅色濾鏡,刺眼的陽光讓他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海水似乎有慢下來的跡象,但仍是有許多建筑殘骸沖撞著屋頂,搖晃得他想吐。
他絕望地坐起身,努力伸長身子,四處尋找傅戚鋒的身影。
周圍的景象觸目驚心。
海水淹沒了島上的熱絡,除了求救聲,只剩死寂,一切都令他害怕得忍不住顫抖。
最令他更害怕的是找不到傅戚鋒的話,那該怎么辦。
「阿鋒!!!」他高聲吶喊。
一陣轟隆聲再次從遠處傳來,身邊的人又開始躁動起來。
「Ohshit!Nononono!!」剛救下他的陌生人驚呼。
轉頭,第二波海嘯帶著小山高般的急流和殘骸向他們沖來。
「阿鋒!」他撕心裂肺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