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人出嚟做乜嘢？」蕭棠茵的聲音在身旁響起。

她搖搖頭，伸手向家姐討根香煙。

「唔得。」蕭棠茵搖頭拒絕，自顧自地低頭打火點燃手指間的那根煙。

蕭昕媛冷眼看著家姐緩緩吐出一口白煙。

「點解你就得？」

「你識得飲酒了，夠了。」

「唔夠。」她搖頭。

「我知你而家好痛苦，但都會過去嘅。」

「你知？你的男人都仲未死。」蕭昕媛口不擇言，不等她抽完煙，轉身走回夜店，繼續一杯又一杯地灌醉自己。

「不要喝這么快！」美芬伸手阻止。

「給我！」她反抗，一口灌入一杯純白蘭地。

朦朧間，她在嘈雜的環境中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喝到這么醉。」一把低沉有磁性的男聲，「送你們回家？」

「先送美芬吧。如果這樣帶她回家，我爸媽大概就不會再讓她出門了。」

「怎么辦？去我家？」

「方便嗎？」

「OK啊。」

她努力睜開雙眼，身子醉得不住東歪西倒，看不清眼前的人，只是覺得他眉目間有點熟悉，「阿鋒？」

那人愣住片刻，過后又若無其事地過來把她扶起。

「阿鋒。」她有點賭氣地叫他，希望他回應。

「我不是阿鋒。」他轉過身，彎下身，「你還可以走嗎？要我背你嗎？」

蕭昕媛乖乖地抱著他的肩讓他背著她。

「我好想你......」然后她就斷片了。

又是那片迷霧朦朧的沙灘。她默默地任由冰冷的海浪拍打著腳踝，雙眼眺望若隱若現的海平線。

這里是哪里？是那片海嗎？為什么她一直回到這個夢中？

與以往不同的是，她發現自己可以走動。她立刻四處張望，發現遠處有個陌生的人影。

「阿鋒？」她跑向那個人，卻發現即使再靠近，也無法看清楚那個人的樣子。

「阿鋒？」她哽咽著尋求答案，正伸手想要觸摸他，不料那個人卻突然抓著她的肩膀搖晃，用悲憤的語氣說道：「醒來吧。」

「阿妹...」

蕭昕媛猛然睜開眼睛，發現一個男子拿著紙巾在幫她擦汗。

「三哥。」她啞嗓。

「做惡夢了？」傅戚浩溫柔地問。

蕭昕媛不記得剛才夢見了什么，然后又想到斷片前的那一幕，「我剛才，認錯了。」

她坐起身，看到在另一張沙發床上睡著的蕭棠茵。

「我姐找你來？」她不解地問。

「嗯。」傅戚浩烏青的眼窩特別明顯。

她終于察覺到他的疲累，連忙說，「對不起，麻煩你了。你先去睡吧。」

「洗漱用品我全部放在廁所了，毛巾牙刷之類。我家沒有卸妝油，你姐剛才叫你從她包里拿卸妝巾。」他交代后，打了個呵欠，「去吧，我等你。我們聊聊。」

蕭昕媛乖巧地點頭。

洗漱完畢，鏡子里的她恢復了原有的清秀臉龐，只是沒了眼線和睫毛膏，雙眼略顯無神。

她走到露臺，靠著玻璃門坐在傅戚浩的身邊。

「你不好過，我也不好過。」他喝了一口啤酒，雙眸眺望遠方，淡然地說。

城市微弱的燈光照亮他的輪廓，渲染他悵然若失的表情。

他的生活在一夕之間變了樣，二哥走了，初戀結束了，未來改道了，時間是這樣逼迫著人成長的嗎？

傅戚浩每天如行尸走肉般生活著，不和任何人聯絡，心里空蕩蕩的感覺，讓他做什么都提不起勁，一動也不動地看著一直閃爍的手機。他不想接，不想知道家里怎樣了，不想和人說話，他只想頹廢下去......

最后他忍不住還是接了蕭棠茵的來電。

「其實我每天都在想，當初我應該做什么才可以阻止這件事情發生？」

「沒有意義。」他搖頭。

「可是我沒法不去想。」蕭昕媛雙手握拳，努力隱忍心中的不甘與痛楚，「我們分手后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他。知道他還好好活著，和去接受他永遠不在了的是不一樣的。我沒法接受。我到現在還是沒法接受。」

傅戚浩伸手摟著她的肩膀。

蕭昕媛麻木地把頭靠在他的頸窩。

他也是很想念他的二哥，只能忍住不哽咽，「我知道你很久沒去山城了吧？不要再逃避了。好好和他道別吧。」

她聽后沒有任何反應。

大家都要她向前走，沒有人明白，傅戚鋒貫穿了她的整個人生。

沒有了過去，她還會是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