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娛樂日報》的標題赫然醒目：《過氣歌手陸沉攜新作回歸，首日空降音樂榜第三》。評論區已經炸開了鍋：

[三年了！我等到頭都禿了！]

[這聲音...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聽說他車禍后聲帶受損？還能唱嗎？]

祝瑾瑜放下平板，抬頭看向錄音棚里的陸沉。他正戴著耳機，一遍又一遍地調整和聲，神情專注，似乎對網上掀起的風暴渾然不覺。

手機突然震動，第十七家媒體發來采訪邀約。《音樂之聲》的記者措辭懇切：“我們只是想了解陸沉先生這三年來的音樂創作心路...”

“陸沉。”她敲了敲隔音玻璃。

他摘下一邊耳機，眉頭皺得更緊：“這段副歌再錄一遍，C段轉調還是不夠自然。”

“《娛樂周刊》想做個專訪。”

“推掉。”他毫不猶豫，手指已經重新調起了音軌。

“《音樂先鋒》要你上封面。”

“沒空。”陸沉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來，沙啞低沉。

祝瑾瑜嘆了口氣，推門走進錄音區。密閉空間里彌漫著咖啡和松木香氛的氣息，地上散落著幾張被揉皺的樂譜。她彎腰撿起一張，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修改痕跡。

“你躲不過的。”她將樂譜放回工作臺，“從昨晚十二點發布到現在，你的名字已經掛在熱搜上十四個小時了。”

陸沉終于從樂譜中抬起頭，眼下掛著淡淡的青黑。錄音棚的頂燈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

“我知道。”他聲音很輕，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鎖骨處的手術疤痕。

他當然知道。從歌曲發布開始，沉寂三年的社交賬號突然涌入上萬條留言，曾經的粉絲群重新活躍，甚至有人扒出了他現在的工作室地址。

窗外忽然傳來嘈雜聲，幾個舉著長焦相機的身影在街對面晃悠。陸沉下意識拉上窗簾，動作太急碰倒了譜架。金屬支架砸在地板上發出刺耳的聲響，他整個人僵在原地，呼吸明顯急促起來。

“......狗仔？”他的聲音繃得像弦。

“嗯。”祝瑾瑜彎腰扶起譜架，“從早上就開始了。保安說地下停車場也有兩個。”

陸沉站在原地，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耳機邊緣。記憶像潮水般涌來——那場車禍后，同樣的關注變成了鋪天蓋地的質疑和嘲諷。‘陸沉嗓子廢了’‘天才隕落’‘江郎才盡’的標題刺得他體無完膚。

他記得最清楚的，是出院后那場記者會——人群推搡，鏡頭掃過，每一句提問都像刀子。

有人舉起話筒：“請問您嗓音受損后，還會繼續出專輯嗎？還是考慮轉型幕后？”

“您怎么看‘陸沉唱功不如新人’這種聲音？”

“您介意別人說您已經唱不了高音了嗎？”

“有人說您是靠炒作博同情，您怎么看？”

他沒有回答，視線卻穿過人群，落在最后一排空著的座位上。那里本該坐著他的制作人兼好友，如果那晚不是他執意要好友搭便車...

一只溫暖的手忽然握住他的手腕，打斷了他逐漸失控的思緒。

“今天走后門。”祝瑾瑜遞給他一頂黑色棒球帽，“我讓車停在巷子里。”

帽檐壓下來，遮住了他晦暗不明的眼神。祝瑾瑜注意到他右手在輕微顫抖，她不動聲色地接過他手中的耳機掛好，輕聲說：“我去收拾一下，五分鐘后出發。”

走出錄音棚，祝瑾瑜迅速撥通了幾個電話，取消了下午所有的預約。轉身時，她看見陸沉已經站在走廊陰影里。

“走吧。”他說，聲音悶在口罩里。

后巷狹窄潮濕，祝瑾瑜的高跟鞋踩在水洼里，濺起的泥點沾濕了褲腳。她快步走在前面，確認保姆車就停在拐角處。身后陸沉的腳步聲很輕，卻在她突然停下時及時剎住。

“有狗仔。”祝瑾瑜低聲說，瞥見巷口閃過的人影。她立刻轉身，假裝在包里翻找東西，實際擋住了陸沉的身影。“從消防通道繞過去。”

陸沉點點頭，他們像特工執行秘密任務般迂回前行，最終成功溜進車內。車門關閉的瞬間，陸沉才長長呼出一口氣，摘掉口罩時下頜線繃得發白。

“回公寓還是...”司機老陳問。

“工作室。”陸沉說，同時祝瑾瑜說：“公寓。”

兩人對視一眼，祝瑾瑜妥協地點頭：“聽他的。”

車子駛入黃昏的車流中，陸沉靠在窗邊，霓虹燈光在他臉上流轉。他忽然開口：“那首歌...真的有人喜歡嗎？”

祝瑾瑜正在回復郵件的手指一頓：“首日播放量破三百萬，評論區大部分是正面評價。你的聲音變化反而成了特色，很多人說更有感染力了。”

手機屏幕在這時亮起。一條社交媒體推送赫然躍入眼簾：《獨家揭秘：陸沉車禍當晚究竟發生了什么？》。她迅速鎖屏，但為時已晚。

他瞥了眼她的手機屏幕，嘴角扯出一個苦笑：“他們連這個都挖出來了。”

祝瑾瑜將手機反扣在膝上：“要發聲明嗎？”

“沒必要。”他說得很輕，“都是事實。”

陸沉轉回頭去，額頭抵著冰涼的車窗。窗外掠過的廣告牌上，某當紅歌手笑容燦爛，那是他多年前的競爭對手，如今早已躋身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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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回歸#爆

#逆光陸沉#熱

#陸沉車禍真相#新

祝瑾瑜刷著熱搜榜，眉頭越皺越緊。某個知名樂評人的長文正在瘋傳：

【三年前那場車禍帶走了陸沉的高音，也讓他在音樂面前沉默了許久。如今這首《逆光》里的他，唱得不再完美，卻更真實。】

網友一片沸騰：

[當年他一開嗓，全場起雞皮疙瘩好嗎]

[現在聲音沙啞了好多，但莫名更戳心了]

[聽說車禍時副駕駛的制作人當場死亡？陸沉是不是有PTSD啊]

“別看那些。”

一杯熱牛奶放在她面前，杯壁上凝結著細密的水珠。陸沉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后，身上還帶著夜風的涼意。

窗外夜色深沉，他的影子投在斑駁的墻紙上，像一道孤獨的剪影。祝瑾瑜猛地起身，木椅在地板上刮擦出輕微的聲響。她從抽屜里拿出一疊信件，牛皮紙信封在燈光下泛著溫暖的色澤。

“那看看這些。”

陸沉疑惑地拆開最上面那封——信紙是淡藍色的，字跡娟秀：

[陸沉先生：

偶然聽到了您的新歌，我媽媽終于肯接受化療了。

謝謝您。謝謝您沒有放棄唱歌，也沒有放棄自己。讓她有勇氣想再試一次...]

信封里還夾著一張照片，病床上的婦人舉著他的CD微笑，窗外透進的陽光在她稀疏的發間跳躍。

“這些天收到的。”祝瑾瑜輕聲說，指尖撫過那些厚薄不一的信封，“還有更多在郵箱里。”

陸沉一封封翻看，指腹摩挲過不同的字跡。有抑郁癥女孩寫的感謝信，有音樂系學生狂放的草書崇拜信，甚至還有當年老粉手繪的卡通畫像。

當他拿起最后一封時，一張泛黃的照片滑落——那是他第一次開演唱會時，臺下萬人揮舞熒光棒的盛況。

照片背面寫著一行小字：

[我們一直在等您回來]

夜風拂過窗簾，陸沉站起身：“明天那個采訪...我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