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棚的燈光亮得刺眼。
陸沉坐在高腳凳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膝蓋。這是他三年來第一次正式面對媒體，西裝領口別著的小小音符胸針是祝瑾瑜今早別上去的。
“放松。”她借著調整麥克的姿勢低聲說，“就當聊天?！?/p>
主持人笑容甜美：“陸老師，這次回歸曲風變化很大，是刻意轉型嗎？”
“不是轉型?！标懗量聪蜱R頭，“是重生?！?/p>
全場靜了一瞬。
“能聊聊創作靈感嗎？”
陸沉的目光不自覺地尋找著場邊的祝瑾瑜。她站在攝影師身后，對他輕輕點頭。
“只是有人...”他聲音低了幾分，“想聽我重新唱歌?！?/p>
采訪播出那天，#陸沉重生#沖上熱搜第一。工作室的電話被打爆，唱片公司送來新的合約，甚至有人開始在他們常去的便利店蹲點。
深夜收工回家時，陸沉在公寓樓下被兩個小姑娘攔住。
“陸、陸老師！”扎馬尾的女孩激動得語無倫次，“我們是從隔壁省來的，能簽名嗎？”
祝瑾瑜本能地上前半步，卻被陸沉輕輕攔住。他接過簽名板，認真寫下名字，還畫了個小小的音符。
“別哭，”他的聲音比臺上柔和許多，“妝會花。”
“我、我控制不住......”女孩抽噎著舉起手機屏?！俏迥昵瓣懗恋谝粓鲅莩獣恼掌?，“那時候醫生說......說我可能聽不到你下一場......”
陸沉的手懸在半空，最終輕輕落在女孩發頂：“現在聽到了？”
女孩用力點頭，眼淚砸在陸沉的手背上。
祝瑾瑜悄悄后退，卻撞上另一個女孩，此刻正紅著眼眶舉起手機：
“祝、祝姐......能幫我們拍張照嗎？”
鏡頭里，陸沉半蹲著與坐輪椅的女孩平視，月光為他們鍍上金邊。祝瑾瑜按下快門的瞬間，陸沉突然轉頭看向鏡頭，目光穿過取景框直抵她的眼底。
那一刻她終于明白，他自己本身也是別人的救贖——
就像光擁抱陰影，就像海接納河流。
“謝謝你們等我?！彼f。
女孩們紅著眼眶離開后，陸沉轉向祝瑾瑜：“餓不餓？”
“有點?！?/p>
“我知道有家面館通宵營業?！彼匀坏亟舆^她手里的包，“走吧。”
路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遠處還有閃光燈在暗處閃爍，但此刻誰都沒有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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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祝瑾瑜推開工作室的門，一束淡紫色的桔?；o靜躺在門前的臺階上。沒有卡片，只有花瓣上未干的晨露。
她彎腰拾起，指尖觸到冰涼的水珠。身后傳來腳步聲，陸沉拎著兩杯咖啡停在她身后，目光落在那束花上。
“粉絲送的？”
“大概吧?！弊ｈまD身，將花束遞給他，“放你鋼琴上？”
陸沉沒接，只是將其中一杯咖啡塞進她手里：“你留著?！?/p>
咖啡杯溫熱，熨帖著她微涼的指尖。祝瑾瑜低頭嗅了嗅花香：“最近送禮物的人越來越多了。”
自從那篇專訪發布后，工作室每天都能收到各式各樣的禮物——手寫信、手工餅干、甚至還有粉絲親手織的圍巾。陸沉大多轉贈給了工作人員，唯獨留下一個音樂盒，放在鋼琴旁的架子上。
“今天要錄和聲部分。”陸沉推開門，陽光瞬間鋪滿地板，“下午還有個電臺采訪?！?/p>
祝瑾瑜跟著走進去，順手將花束插進窗邊的玻璃瓶：“《音樂之聲》那個？”
“嗯。”陸沉放下咖啡，從包里取出幾張紙，“他們想聊新專輯的概念。”
紙上是潦草的手寫歌詞，邊緣還有反復修改的痕跡。祝瑾瑜接過，一眼認出那首他們熬夜討論過三次的曲子。
“《銹》？”她抬頭，“你決定用這個當主打？”
陸沉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鋼琴邊緣：“不合適？”
“很合適?！弊ｈの⑿?，“就像你說的——銹掉的音符也是音符。”
鋼琴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一條推送跳出來：《獨家：陸沉與神秘女子深夜同歸，疑似戀情曝光》。配圖是昨晚他們在面館門口的模糊背影。
空氣凝固了一瞬。
陸沉皺眉拿起手機：“要處理嗎？”
祝瑾瑜搖搖頭，從他手中抽走手機反扣在琴蓋上：“先錄音?！?/p>
陽光透過玻璃瓶折射出細碎的光斑，那束桔梗花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電臺直播間的燈光比想象中刺眼。
陸沉坐在麥克風前，耳機里傳來導播的倒計時。隔著玻璃，祝瑾瑜站在調音臺旁，對他做了個深呼吸的手勢。
“三、二、一——歡迎陸沉來到《音樂之聲》！”
主持人的聲音活潑輕快：“陸老師這次的新歌《銹》，歌詞里寫到'在生銹的琴弦上跳舞'，這個意象很特別呢。”
陸沉調整了一下耳機：“嗯，因為確實跳得很難看?！?/p>
直播間里爆發出一陣笑聲。祝瑾瑜扶額，卻看見陸沉嘴角微微上揚——他很少在鏡頭前開玩笑。
“聽說這首歌創作過程中有位很重要的人？”主持人眨眨眼，“粉絲都很好奇呢?！?/p>
玻璃外的祝瑾瑜突然繃直了背。
陸沉的目光穿過玻璃，準確無誤地落在她身上：“是我的經紀人?！?/p>
“哇！能多透露一些嗎？”
耳機里傳來輕微的電流聲，陸沉的聲音卻異常清晰：“她撿到了我扔掉的樂譜?！?/p>
祝瑾瑜怔住。那是他們初遇不久的事——她在垃圾桶里發現了被揉皺的草稿，第二天平整地壓在了鋼琴譜架上。
直播結束后，導播間的工作人員都在竊竊私語。祝瑾瑜低頭整理采訪稿，忽然一片陰影籠罩下來。
“走了?！标懗琳驹谒媲?，手里拿著兩罐熱牛奶，“樓下有記者，我們從安全通道出去。”
樓梯間燈光昏暗，他們的腳步聲在空蕩的走廊里回響。走到轉角處時，陸沉突然停下：“那個報道...”
“不用擔心?！弊ｈぬь^看他，“我會聯系公關部...”
“我不是說這個。”陸沉打斷她，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牛奶罐，“我是說...你怎么想？”
遠處傳來電梯到達的“?！甭?，一束光線從門縫溜進來，照亮他緊繃的側臉。
祝瑾瑜接過他手中的牛奶，指尖相觸的瞬間，罐身上的水珠沾濕了兩人皮膚：“牛奶要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