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港區的夜,是一頭沉睡的、周身散發著鐵銹與腐朽氣息的鋼鐵巨獸。而那條由一盞盞綠燈鋪就的、一路向東的無聲路徑,則像是強行植入其體內的熒光動脈,詭異、決絕,流淌著與這片土地格格不入的生命與希望。
蕭凡的身影,如同一支被投向永恒暗夜的黑色標槍,沿著這條光的軌跡疾馳。他沒有借助任何交通工具,柏油馬路在他腳下,仿佛變成了擁有彈性的奔跑專用道。每一次蹬地,肌肉纖維的瞬間繃緊與爆發,都讓他如獵豹般掠過一個個銹跡斑斑的街角。他的呼吸,被控制成一種近乎非人的、穩定而深沉的韻律,每一次吸氣都帶著潮濕的、混雜著海腥味的空氣,每一次呼氣都將體內的灼熱與雜念一同排出。
他的感官,早已如同一張被開到極限的網,捕捉著周圍的一切。風,不再是單純的流動,它帶來了遠處碼頭吊臂的機油味、下水道里翻涌的沼氣、以及……一絲極淡的,屬于高端武器保養油的化學氣息。遠處建筑玻璃上掠過的一道微光,在他的視網膜上被瞬間放大、分析——不是車燈,不是月光,那是狙擊鏡片在特定角度下,無法避免的……幽靈反光。
他知道,蘇清雪為他點亮的這條路,既是女王為騎士劈開的生路,也是“死神”為他精心布置的、通往地獄的華麗T臺。
每一個綠燈,都是一個坐標。
每一個坐標,都是一個陷阱。
“死神”不是傻子,恰恰相反,他是個天才。一個自負、偏執、將殺戮視為藝術的瘋子。他能看到這條綠色的光帶,他能精準地預測他前進的路線,這張由“天啟”A級小隊編織的絞殺之網,必然已經在他前方的每一個陰影里,布置好了死亡的交響。
但他必須沿著這條路走。
這不僅僅是一條路線,這是一個宣告,是女王與騎士之間超越言語的默契,更是對那位自詡為神的敵人,最公開、最赤裸的挑釁。
你看得見我,但你,抓不住我。
在“死神”的指揮部,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液。舒伯特的《圣母頌》早已停止,那份偽裝出來的優雅被撕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靜,只有超級計算機散熱風扇發出的低沉“嗡嗡”聲,像是某種大型野獸在暴怒前壓抑的喘息。
“死神”站在巨大的監控墻前。那張總是掛著悲憫或優雅笑容的俊美臉龐,此刻冷若冰霜,肌肉線條因為極致的專注而緊繃。
屏幕中央,代表著蕭凡的那個白色光點,正沿著那條綠色的光帶,以一種穩定到令人心悸的速度,沖向他預設的終極舞臺——三號倉庫。而在光點的四周,十二個代表著“獵犬”小隊的紅色光點,已經從廢棄的廠房、林立的集裝箱、黑暗的窄巷中,悄無聲息地完成了合圍。它們的移動軌跡,如同一群被精準指揮的、嗜血的狼蛛,正在收緊那張死亡之網的最后一根絲線。
這十二個光點,代表著“天啟”組織最鋒利的實體獠牙。他們不是“沉船”酒吧里那些被酒精和暴力沖昏頭腦的亡命徒。他們是“死神”從全球最頂尖的特種部隊和秘密傭兵團中,用金錢和嚴苛的選拔制度篩選出的精英。每一個人的雙手都沾滿了鮮血,每一根神經都經過非人的抗壓訓練。他們的大腦,甚至被植入了某種“思想鋼印”,將服從命令視為最高準則。他們裝備著能穿透磚墻的特種彈藥,佩戴著能在黑夜中視物的尖端設備。
他們,是“死神”手中最鋒利的、用來執行“物理清除”的……外科手術刀。
“他進入‘絞殺區’了。”副手的聲音干澀而緊張,他緊盯著屏幕上不斷刷新的數據流,每一個字符都像是敲在他脆弱的神經上。“報告‘死神’大人,‘獵犬’一隊、二隊已在預定地點布下交叉火力網。他們之間的火力覆蓋,能在零點三秒內,將一頭犀牛打成碎肉。‘獵犬’三隊作為預備隊,已經封鎖了所有可能的退路。他……就像一頭自己沖進屠宰場的牛,絕無生還的可能。”
“死神”沒有說話。他的目光,像兩枚被凍結的子彈,死死鎖定著那個白色光點。他承認,他被激怒了,被那個女王和她的騎士,用一種他無法理解的默契,狠狠地羞辱了。但作為“天啟”的高級執行官,那份深入骨髓的專業素養,讓他迅速將藝術家的狂怒,強行壓制下去,轉化為了獵人的極致冷靜。他已經不再追求“藝術性”的虐殺,他現在只想要一個結果——死亡。一個干凈利落,能撫平他被冒犯的尊嚴的、絕對的死亡。
三號倉庫,就是他為蕭凡選好的、最華麗的……墳墓。
而他自己,則早已潛伏在這場殺戮盛宴的“貴賓席”上——一公里外,一座廢棄鐘樓的頂端。那支槍管比常人手臂還粗的巴雷特M99狙擊步槍,正靜靜地架設在腐朽的石欄上,槍身冰冷的金屬質感,與他此刻的心境如出一轍。這支槍經過特殊改裝,擁有獨立的供電系統和加密數據鏈,完全不受外界電磁干擾。它的槍口,早已通過精密的計算,對準了三號倉庫那扇唯一沒有被封死的……入口。
無論蕭凡如何掙扎,無論他能殺死多少條“獵犬”,那都只是主菜前的開胃血漿。只要他最終踏入那個倉庫,就會進入他“死神”的絕對射界。
那將是這首血色交響樂的……最終章。
由他親手奏響的,休止符。
也就在蕭凡的身影,即將沖入那片由無數個生銹集裝箱和廢棄廠房構成的、最完美的伏擊區時——
異變,陡生!
“零號安全屋”內。
蘇清雪的眼中,早已沒有了淚水,只有比超級計算機陣列核心還要璀璨、還要熾熱的計算光芒。她的面前,早已不是那個單一的分析窗口。而是整座江城,被她用那柄“反向共鳴探針”撬開一道裂縫后,強行“黑”進來的、無數個城市管理系統的后臺操作界面。
交通信號、區域電力、消防中控、城市通訊……
這一刻,她不再是那個失去王座的落魄女王。她變成了一個坐在棋盤前的、憤怒的神。而整座城市,都變成了她的棋子。
她的“反向共鳴探針”為她爭取到的系統最高權限,在“死神”的瘋狂反撲下,只剩下不到十分鐘。她無法正面攻破“死神”那固若金湯的軍用級加密網絡,但她可以……掀翻棋盤!
“第一步,制造混亂。用他們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她喃喃自語,聲音沙啞,帶著一絲瘋狂的決絕。她的十指,在虛擬鍵盤上化作了一片模糊的殘影。
幾乎在同一瞬間,蕭凡即將沖入的那個街區,所有的消防系統警報,毫無征兆地被全部激活!凄厲刺耳的警報聲,如同成千上萬只厲鬼在同時尖嘯,瞬間撕裂了夜的寂靜。部署在每一座廠房頂部的自動噴淋系統,閥門洞開,瞬間噴灑出漫天水霧。冰冷的、帶著濃重鐵銹味的工業用水,如同突如其來的暴雨,從天而降,頃刻間將整個區域化作一片水汽彌漫的澤國。
埋伏在各個制高點的“獵犬”一隊和二隊成員,瞬間被這突如其?來的“暴雨”澆了個透心涼。冰冷的液體順著他們的作戰服滲入皮膚,帶走體溫,但這并非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這漫天的、密集的水霧,極大地干擾了他們引以為傲的紅外熱成像系統!
在他們的瞄準鏡和戰術目鏡中,原本清晰無比的、散發著熱量的人形輪廓,瞬間變得模糊不清,到處都是被水流折射、散射的、混亂無序的溫度信號。整個世界,變成了一片混沌的、由紅橙黃綠構成的、毫無意義的色塊。
“報告!視野受阻!熱成像系統被嚴重干擾!”
“該死!是消防系統!怎么會突然啟動!這里五年都沒下過雨了!”
通訊頻道里,傳來“獵犬”們第一次的、帶著一絲混亂與錯愕的報告。他們的聲音,不再是之前那種機器般的冷靜。
鐘樓頂端,“死神”的眉頭,狠狠地擰成了一個疙瘩。他立刻意識到,這是蘇清雪的手筆。
“雕蟲小技。”他從牙縫里擠出一句冰冷的評價,但握著槍托的手指,卻不自覺地收緊了。“切換至微光夜視模式,保持火力壓制!一只蒼蠅也別想飛過去!她以為這點小聰明就能改變什么嗎?”
然而,蘇清she的攻擊,如同狂風暴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二步,分割戰場。用光與影,為他斬開一條路。”
她的手指,在江城舊港區電力系統的虛擬拓撲圖上,仿佛握著一把滾燙的烙鐵,重重地、毫不猶豫地劃下了一條分割線!
“轟——!轟隆隆——!”
伴隨著一連串沉悶的、變壓器過載爆炸的悶響,伏擊區南側的所有供電系統,在一瞬間被強行切斷!路燈、廣告牌、建筑內部的照明……所有的人造光源,如同被掐滅了生命的燭火,在一瞬間,全部熄滅!
一片純粹的、粘稠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如同被地獄深淵噴吐出的墨汁,瞬間吞噬了半個街區。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北側,卻依舊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一明一暗,光與影的交界線,如同一把天神揮下的巨刃,帶著無可辯駁的意志,硬生生地將整個伏擊區,從中間切割成了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這樣的神來之筆,直接將“獵犬”一隊和二隊早已預設好的交叉火力網,徹底撕碎。他們被迫在光明與黑暗的邊緣地帶,重新尋找射擊角度,調整射擊參數。整個團隊的協同性,出現了短暫的、卻足以致命的……凝滯。
而蕭凡,就在這漫天水霧和光暗交割的完美掩護下,如同一頭真正的、潛入深海的幽靈,無聲無息地滑入了這片死亡地帶。他的身影,在明暗交界處、在集裝箱的陰影里、在濃重水霧的掩護下,時隱時現,快得不似人類。
一名隸屬“獵犬”二隊的成員,正半跪在一個集裝箱后,警惕地舉著他那支昂貴的、加裝了微光夜視儀的突擊步槍。雨水不斷地沖刷著鏡片,讓他的視野變得扭曲而模糊。突然,他身邊另一個集裝箱的頂部,發出一聲極其輕微的、幾乎完全被雨聲和警報聲掩蓋的金屬摩擦聲。
但他聽到了。作為頂尖殺手,他的聽覺異于常人。他猛地抬頭——
一張冰冷的、毫無感情的臉,如同地獄的審判官,倒懸著出現在他的視野里,近在咫尺。
那張臉上的眼神,不是在看一個活人,而是在看一件……沒有生命的物品。
恐懼,在他的大腦皮層引爆。他甚至來不及將這個信號傳遞給扣動扳機的手指,一只鐵鉗般的大手,已經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口鼻,將他所有即將出口的驚呼全部悶了回去。另一只手,握著一把不知從何而來的軍用匕首,如同一柄鋒利的短劍,精準、高效、冷酷地,切斷了他的頸動脈。
沒有慘叫,只有一絲被強行壓抑的、溫熱血液噴濺在冰冷集裝箱上的“嘶嘶”聲。
蕭凡,如同黑夜中收割生命的死神,開始了屬于他的……狩獵。
他利用蘇清雪為他創造出的每一寸陰影,每一片水霧,每一次混亂,將“獵犬”們引以為傲的團隊協作,徹底撕成了碎片。他從不正面硬撼,他就像一個在叢林里狩獵了一輩子的老獵人,耐心地分割、悄悄地引誘、然后……一擊斃命。
他從兩個集裝箱的縫隙中閃出,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用手肘擊碎了一名敵人的后頸脊椎,又在對方身體軟軟倒下的瞬間,借力蹬上墻壁,如同壁虎般游走,堪堪躲開另一側掃射而來的密集彈雨。他撿起第一名死者掉落的軍刀,看也不看,反手一甩,軍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凄厲的、帶著破空聲的弧線,精準地沒入了遠處另一名正試圖通過無線電呼叫支援的敵人的眼眶。他甚至能模仿“獵犬”們內部通訊的戰術手語,在黑暗中對一名敵人做出“側翼包抄”的錯誤指令,將對方引誘進一個沒有同伴的死角,然后悄無聲息地解決掉。
通訊頻道里,原本冷靜專業的匯報聲,逐漸被夾雜著雨聲和電流雜音的、被恐懼攥緊的喘息和絕望的慘叫所取代。
“他在我后面!他就在我后面!啊——!”這是最后的遺言。
“目標消失了!重復,目標從所有視野中消失了!”這是崩潰的前兆。
“開火!對著那片影子開火!他就在那……呃!”這是徒勞的掙扎。
……
不到三分鐘,十二名被“死神”寄予厚望的頂尖A級精英,已經折損過半。剩下的“獵犬”,早已沒有了合圍的陣型,他們被徹底打散,在蘇清雪制造的混亂環境和蕭凡神出鬼沒的獵殺下,心理防線徹底崩潰,變成了被無形恐懼所支配的、各自為戰的……獵物。
鐘樓頂端,“死神”的呼吸,已經變得粗重而灼熱。他透過那昂貴的狙擊鏡,看著戰術地圖上一個個代表著生命體征的紅色光點,如同被掐滅的煙頭般,接二連三地黯淡下去。那張俊美而優雅的臉龐,因為極致的憤怒和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的……恐懼,而微微扭曲。
他感覺自己不是在指揮一場絞殺,而是在旁觀一場……單方面的、充滿了暴力美學的……藝術品屠殺。而屠殺的對象,是他自己引以為傲的收藏品。
那個男人,和那個女人……
騎士的沖鋒,與女王的棋局,配合得天衣無縫,完美到了讓他嫉妒、讓他發狂的地步!
“廢物!一群廢物!”他終于無法維持那份優雅,從喉嚨深處擠出一聲野獸般的低聲咆哮。他的手指,已經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死死地搭在了狙擊槍的扳機上。“所有人,放棄追捕!向三號倉庫收縮!用火力逼他進倉庫!這是命令!!”
他放棄了。他放棄了用“獵犬”去消耗蕭凡的念頭。這個計劃,從一開始就錯得離譜。他現在只想盡快把那頭該死的、不受控制的“龍”,逼進他的屠宰場!
殘存的“獵犬”們如蒙大赦,立刻放棄了搜索,開始交替掩護,用密集的火力掃射著身后的黑暗,向著那個燈火通明的三號倉庫方向狼狽撤退。他們是在用自己當誘餌,將那個黑暗中的魔鬼,引向那個最終的死亡陷阱。
黑暗中,蕭凡停下了腳步,如同一尊融入陰影的雕塑。他看著敵人撤退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極的弧度。
他當然知道三號倉庫是陷阱。
但他必須去。因為他知道,那里,才是“死神”為他準備的……最終舞臺。而他,要去砸碎它。
然而,就在他準備動身的那一刻——
“轟隆隆——!!!”
一聲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悶、都要震撼的巨響,從城市電網的中心樞紐方向遙遙傳來。緊接著,舊港區,連同周圍數個街區,所有依然亮著的燈光——包括三號倉庫那如同審判臺般刺眼的照明、遠處的霓虹、街邊的路燈……
在這一瞬間,全部熄滅!
一片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深邃、都要徹底的……絕對黑暗,如同天塌地陷般,瞬間籠罩了整個世界!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停電了,這是整個區域的電網中樞,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大能量,強行過載、燒毀!
這突如其來的、毫無征兆的大范圍停電,以及隨之而來的、劇烈的電磁脈沖,讓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暫的失明和失聰。
鐘樓頂端,“死神”的瞳孔,在黑暗降臨的瞬間,猛地放大成了兩個漆黑的洞!他那臺昂貴的、擁有獨立供電系統的狙擊鏡,屏幕也瘋狂地閃爍了一下,雖然立刻切換到了備用模式,但那短暫的視野中斷,以及周圍環境光瞬間歸零所帶來的參數錯亂,讓他徹底失去了對目標的持續鎖定。
他瞬間明白了。
蘇清雪,用盡了她最后、也是最瘋狂的一張牌。
她不是在制造混亂,不是在分割戰場。她是以一種自毀式的、不計后果的攻擊,過載了整個區域的電網樞紐,強行制造出了一片……“無光之域”!
在這片區域里,所有的電子設備都會受到強烈電磁脈沖的干擾,所有的視覺優勢,都將被黑暗……徹底抹平!
這已經不是棋局了。
這是女王,在告訴他——
我寧愿燒掉我的王國,也要為我的騎士,創造一個……公平的角斗場。
“死神”的心,第一次,毫無防備地、狠狠地沉了下去。他意識到一個可怕到讓他渾身冰冷的事實。
從始至終,蘇清雪為蕭凡點亮的那條綠燈之路,那個看似是指引、實則是陷阱的三號倉庫……都只是……障眼法。
她真正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是為了麻痹他,讓他把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精英、所有的希望,都集中在那個“屠宰場”里,然后,在她計算好的最后一秒,熄滅所有的光,為她的騎士,創造出一個……絕對完美的……獵殺時刻!
“死神”猛地抬起頭,背后的寒毛,根根倒豎,一股冰冷的涼意從尾椎直沖天靈蓋。
他不再是獵人。
在這片由女王親手締造的、絕對的黑暗里,他,連同他殘存的“獵犬”,都變成了……等待審判的……獵物。
而在下方那片死寂的黑暗中,蕭凡緩緩抬起頭。他的眼睛,早已適應了這種極致的黑暗,閃爍著狼一般的、捕食者的幽光。他能“聽”到那些殘存的“獵犬”們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而變得混亂不堪的呼吸聲,能“聞”到他們身上因為極度恐懼而大量分泌出的腎上腺素的、帶著一絲甜腥的味道。
他更“看”到了,一公里外,那座鐘樓的頂端,那個因為計劃被徹底顛覆,而出現了瞬間心跳紊亂、呼吸急促的……
最終目標。
黑暗,才是刺客最好的舞臺。
現在,這片舞臺,屬于他了。
他無聲地勾起嘴角,那抹笑容里,帶著一絲殘忍的快意。身影徹底融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死神,你的舞臺……該謝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