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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暗戀止于未命名

她站在操場的秋光里

高二的秋天,空氣里總帶著股微涼的金鐵氣息,像是大地在無聲地磨礪著鋒芒。

一年一度的年級足球和排球聯(lián)賽海報,早已貼滿了教學(xué)樓那略顯斑駁的墻壁,在穿堂風(fēng)里輕輕掀動一角。

盛懷瑾的目光掠過海報上“男子足球決賽”那幾個鮮紅大字,心不在焉地聽著體委潘承宇在講臺上聲嘶力竭地動員。

“兄弟們!決賽就在下周一!對手八班,那可是塊硬骨頭啊!咱們班踢球的就咱們七個,一個蘿卜一個坑,誰也不能掉鏈子!”

潘承宇的聲音嗡嗡作響,盛懷瑾的思緒卻像斷了線的風(fēng)箏,飄向教室另一角靠窗的位置。

李疏月安靜地坐在那里,正低頭翻著一本厚重的習(xí)題集。陽光穿過窗戶,給她柔順垂下的發(fā)絲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邊。

她是六班,乃至整個年級都聲名赫赫的存在——女子排球隊的主攻手,成績優(yōu)異,氣質(zhì)清冷,像一朵開在雪線之上的花,帶著不容褻瀆的疏離感。

那雙眼睛,沉靜得如同幽深的湖,極少在喧囂中為誰停留片刻。

前幾輪比賽,男子足球和女子排球的時間如同兩根平行線,固執(zhí)地在各自的軌道上延伸,從未有過交集。

盛懷瑾在綠茵場上奔跑、拼搶,汗水浸透球衣,心里卻總有一角空落落的。

他想象著李疏月在排球場上高高躍起、奮力扣殺的模樣,那身影該是何等颯爽,卻一次也未能親眼得見。

同樣的,他那些在泥地里摸爬滾打、力挽狂瀾的時刻,也從未落入過她的眼簾。

“喂,懷瑾!”潘承宇的大嗓門把他飄遠(yuǎn)的思緒猛地拽了回來,“發(fā)什么呆?聽見沒?下周一,生死戰(zhàn)!”

盛懷瑾回過神,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目光卻像有了自己的意志,再次飛快地掃過那個靠窗的座位。

李疏月恰好合上習(xí)題集,微微側(cè)過頭,望向窗外籃球場的方向。只是一個安靜的側(cè)影,卻像投入他心湖的石子,漾開一圈圈無聲的漣漪。

決賽日,空氣繃得緊緊的,彌漫著一種近乎硝煙的緊張。球場四周黑壓壓圍滿了人,聲浪一波接著一波,幾乎要掀翻頭頂那片灰蒙蒙的天空。

盛懷瑾站在六班半場,穿著那件洗得有些發(fā)白的藍(lán)色7號球衣,無意識地活動著腳踝,目光卻像被磁石吸引,一次次投向場邊那片喧囂的邊緣。

她真的來了。

李疏月就站在那里,站在一群興奮叫嚷的女生稍后一點的位置。她沒有加入喧囂,只是安靜地佇立著,雙臂自然垂在身側(cè)。

深秋的風(fēng)掠過球場,輕輕拂動她額前的幾縷碎發(fā)。

周圍是沸騰的人海,她的存在卻像投入沸水中的一塊冰,無聲地隔開一小片沉靜的領(lǐng)域

。

盛懷瑾的心跳驟然失序,咚咚地撞擊著胸腔,比場上震耳欲聾的鼓點還要清晰。她來了。

這個念頭在他腦子里反復(fù)回蕩,帶來一陣陣眩暈般的悸動,混雜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張,幾乎讓他握不穩(wěn)拳頭。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掌心瞬間沁出的薄汗,黏膩膩的,滑得有些不聽使喚。

“嘟——!”尖銳的哨音撕裂了空氣,決賽開始了。

對面八班那個身材壯碩、剃著平頭的體育特長生陳遠(yuǎn)航,輕松地將球撥給了身旁的隊友鄭毅。

八班陣型瞬間壓上,如同一股黑色的潮水,帶著訓(xùn)練有素的壓迫感,兇猛地向六班的半場席卷而來。

開場僅僅一分鐘,八班一次看似流暢的傳遞卻在中場出現(xiàn)了致命的遲滯。

那個負(fù)責(zé)接應(yīng)的隊員林峰似乎有些托大,面對潘承宇的干擾,腳下處理球有些黏糊。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瞬,一道藍(lán)色的身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獵豹,驟然啟動!

盛懷瑾動了!積壓的緊張在這一刻被某種更原始、更強(qiáng)烈的沖動點燃。他幾乎是憑著本能,精準(zhǔn)地預(yù)判到對方傳遞的縫隙,一個迅疾如電的滑鏟,左腳腳尖精準(zhǔn)地捅向皮球!

“啪!”一聲輕響,皮球脫離了林峰的控制,聽話地滾到了盛懷瑾的腳下。

他甚至沒有抬頭看球門的方向,身體在鏟球落地的瞬間已經(jīng)協(xié)調(diào)地完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鯉魚打挺,腳尖靈巧地將球向前一領(lǐng),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向著對方那片空曠的后場狂飆突進(jìn)!

“懷瑾!沖??!”場下六班的觀眾席瞬間爆發(fā)出狂喜的嘶吼。

風(fēng)聲在耳邊呼嘯,刮得臉頰生疼。

盛懷瑾低著頭,將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在雙腿上,每一次蹬地都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草皮在他腳下發(fā)出急促而沉悶的呻吟。

他像一道撕裂灰色天幕的藍(lán)色閃電,速度飆升到了極致,將身后八班球員倉促啟動、奮力回追的身影,一點一點、無情地拉開距離。

對方后衛(wèi)趙銳驚慌失措地從側(cè)面猛撲過來攔截,試圖用身體阻擋這匹脫韁的野馬。

盛懷瑾甚至沒有減速!就在兩人即將猛烈碰撞的前一剎那,他右腳外腳背極其隱蔽地、輕巧地向左側(cè)一撥!

足球如同被施了魔法,聽話地貼著草皮,從趙銳拼命伸出的腿邊溜了過去。

盛懷瑾的身體則像一道流動的藍(lán)色水流,輕盈地一扭,以一個近乎完美的變向,從趙銳身體的另一側(cè)疾掠而過!

人球分過!干凈利落!行云流水!

場邊的驚呼聲浪陡然拔高了一個八度!

盛懷瑾面前只剩下孤零零的守門員張振,以及那扇巨大的球門。

他帶球突入禁區(qū),目光銳利地鎖定了球門左上角那個微小的空隙。

沒有絲毫猶豫!左腳支撐身體穩(wěn)穩(wěn)踏定,右腿如同拉滿的強(qiáng)弓,小腿肌肉瞬間繃緊,積蓄的力量在這一刻轟然爆發(fā)!腳背內(nèi)側(cè)重重地、狠狠地抽在足球的中下部!

“嘭??!”

一聲沉悶而極具穿透力的爆響!

足球化作一道模糊的白線,裹挾著撕裂空氣的尖嘯,以雷霆萬鈞之勢離地而起!

它帶著強(qiáng)烈的內(nèi)旋,劃出一道近乎完美的致命弧線,速度快得讓門將張振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撲救動作!

只能徒勞地側(cè)撲,眼睜睜看著那道白光從自己指尖上方不足十厘米的地方呼嘯而過!

“唰!”

足球狠狠撞入球網(wǎng)!白色的網(wǎng)浪劇烈地翻卷、顫抖!

時間仿佛凝滯了一瞬。

下一秒——

“嗷——!??!”六班的看臺徹底炸開了鍋!巨大的聲浪如同實質(zhì)的海嘯,轟然席卷了整個球場!

潘承宇、吳旭白、還有場下的梅清晏等人瘋了一樣沖過來,將盛懷瑾狠狠撲倒在地,疊起了羅漢。歡呼聲、尖叫聲、口哨聲震耳欲聾,幾乎要掀翻天空。

盛懷瑾被壓在最下面,胸口被擠壓得有些喘不過氣,汗水混雜著草屑沾滿了臉頰。

但他什么都顧不上了。

在那片震耳欲聾、足以讓人血液沸騰的喧囂洪流中,他幾乎是憑借著一種深入骨髓的本能,猛地抬起頭,目光越過疊壓的隊友,越過攢動的人頭,像一道精準(zhǔn)的探照燈,急切地掃向場邊——那個他開場前就牢牢鎖定的方向。

人聲鼎沸的海洋中心,李疏月依然站在那片稍顯安靜的邊緣地帶。她沒有像周圍那些激動得又蹦又跳的女孩一樣忘形。

她只是站在那里,微微仰著臉,目光穿透了喧囂的煙塵,越過混亂奔跑慶祝的人群,穩(wěn)穩(wěn)地、清晰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她抬起了手,輕輕地、一下、一下地鼓著掌。動作不大,甚至有些含蓄,但那份專注,那份穿透一切的凝視,像一道無聲的電流,精準(zhǔn)地?fù)糁辛耸谚男呐K。

周圍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聲、隊友興奮的嘶吼、對手沮喪的咒罵……所有的聲音,在那一剎那,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瞬間抹去。

世界陷入一片奇異的真空般的寂靜。只有那道目光,沉靜而專注,像月光一樣落在他汗?jié)竦哪樕稀?/p>

盛懷瑾感覺自己的血液在那一瞬間沖上了頭頂,又在下一秒倒流回心臟,帶來一陣強(qiáng)烈的眩暈和窒息感。

他忘了被壓著的疼痛,忘了滿身的草屑和汗水,甚至忘了剛剛那個精彩絕倫的進(jìn)球。

整個世界,只剩下那道目光,和那輕輕響在寂靜深處的掌聲。

短暫的狂喜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底下冰冷而堅硬的現(xiàn)實礁石。八班,這支由體育生組成的勁旅,被盛懷瑾那記石破天驚的進(jìn)球徹底點燃了怒火。

他們不再有絲毫輕敵和試探,立刻展開了狂風(fēng)驟雨般的反撲。

中場發(fā)動機(jī)鄭毅的調(diào)度變得極其精準(zhǔn)而富有侵略性,他像一臺冷酷的節(jié)拍器,不斷將炮彈輸送到前場。

特長生陳遠(yuǎn)航的身體優(yōu)勢被發(fā)揮到極致,他如同一輛橫沖直撞的重型坦克,一次次利用強(qiáng)壯的身體和嫻熟的背身技術(shù),硬生生地倚住六班的后衛(wèi),強(qiáng)行轉(zhuǎn)身或分球。

林峰的速度優(yōu)勢也展現(xiàn)出來,他在邊路反復(fù)沖刺,撕扯著六班本就不夠厚實的防線。

潘承宇和梅清晏輪番上陣,拼盡全力在中后場構(gòu)筑防線。

他們一次次兇狠地鏟斷,用身體堵槍眼,甚至不惜犯規(guī)去延緩對方的推進(jìn)。

汗水浸透了他們的球衣,急促的喘息聲在激烈的對抗中清晰可聞。吳旭白在中場疲于奔命,既要協(xié)助防守,又要試圖組織起零星的反擊,體能消耗巨大。

“頂??!頂住!”場邊六班的助威聲嘶力竭,帶著焦灼。然而實力的鴻溝在體能的劇烈消耗下,逐漸變得無法逾越。

上半場后半段,六班的防線在對方持續(xù)的高壓沖擊下,終于出現(xiàn)了裂痕。一次角球機(jī)會,鄭毅精準(zhǔn)地將球吊入禁區(qū)。

一片混亂的爭頂中,陳遠(yuǎn)航憑借驚人的彈跳力和強(qiáng)壯的身體,力壓潘承宇,狠狠地將球砸向球門!

守門員黎依晨做出了極限撲救,指尖堪堪蹭到了皮球。但力量太大,球只是稍稍改變了方向,依舊帶著沉悶的聲響撞在門柱內(nèi)側(cè),彈進(jìn)了球網(wǎng)!

1:1!

八班的看臺爆發(fā)出震天的歡呼。六班的球員們叉著腰,大口喘著粗氣,臉上寫滿了不甘和疲憊。

下半場開始不久,八班卷土重來。又是陳遠(yuǎn)航在中路強(qiáng)行突破,吸引了至少兩名六班球員的包夾后,他極其冷靜地將球分給了右路高速插上的趙銳。

趙銳帶球長驅(qū)直入,在禁區(qū)角上果斷起腳抽射!足球劃出一道低平的弧線,貼著草皮,從黎依晨奮力伸出的手邊疾速竄過,狠狠撞入遠(yuǎn)角!

1:2!

六班落后了!巨大的壓力幾乎要將藍(lán)色軍團(tuán)壓垮。場下的氣氛也變得凝重起來。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前鋒禹北辰站了出來。

這個身高腿長、面容英俊的少年,曾是籃球隊的主力,腳下技術(shù)雖不花哨,卻有著極強(qiáng)的沖擊力和一顆大心臟。

一次快速反擊的機(jī)會,吳旭白在后場斷球后,用盡最后的力氣送出一記精準(zhǔn)的長傳。

足球越過中場,落向八班后場的開闊地帶。

禹北辰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猛虎,瞬間啟動!他爆發(fā)出驚人的速度,搶在對方后衛(wèi)攔截之前,搶先一步將球卸下!

面對出擊的門將張振,禹北辰?jīng)]有絲毫猶豫,冷靜地一個變向假動作晃開角度,隨即右腳推射遠(yuǎn)角!足球應(yīng)聲入網(wǎng)!

2:2!

扳平了!

“禹北辰!牛逼!”

六班的看臺瞬間被點燃!壓抑的情緒得到了徹底的釋放!禹北辰?jīng)]有過多慶祝,只是用力揮了揮拳頭,臉上帶著堅毅。

盛懷瑾沖上去和他狠狠擊掌,兩人眼中都燃燒著絕不認(rèn)輸?shù)幕鹧妗?/p>

這粒進(jìn)球如同強(qiáng)心針,暫時穩(wěn)住了六班搖搖欲墜的陣腳。

然而,短暫的平衡終究被殘酷的體能劣勢打破。比賽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八班體育生的優(yōu)勢愈發(fā)明顯。他們的奔跑依舊有力,傳接球依舊流暢。

而六班這邊,除了盛懷瑾還在咬牙堅持,其他人已是強(qiáng)弩之末。

潘承宇在一次奮力的回追后,直接抽筋倒在了邊線附近,痛苦地抱著腿。

梅清晏替換上場,但僅僅支撐了不到十分鐘,也因體能透支,在一次對抗后踉蹌倒地,無法起身。

吳旭白臉色煞白,腳步虛浮,每一次觸球都顯得無比沉重。黎依晨的撲救動作也開始變形,一次撲救脫手,險險被對方補(bǔ)射得手。

對方正是抓住六班體能崩潰、防線千瘡百孔的機(jī)會,在比賽最后階段,由陳遠(yuǎn)航和林峰又各進(jìn)一球。

當(dāng)林峰打進(jìn)第四球時,比分牌上冰冷的數(shù)字變成了2:4。

終場哨音終于響起,像一把鈍刀,切斷了最后一絲緊繃的弦。那聲音尖銳、刺耳,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無情。

盛懷瑾只覺得雙腿灌滿了鉛,最后支撐著他的那口氣瞬間泄掉。

他再也支撐不住,身體晃了晃,像一棵被伐倒的樹,直挺挺地向前撲倒,重重地摔在冰冷、沾滿泥濘的草皮上。

臉頰貼著濕冷的泥土,帶著青草被踐踏后特有的腥澀氣息。

汗水浸透了球衣,緊貼在皮膚上,又冷又黏。每一次呼吸都拉扯著肺葉,火辣辣地疼,仿佛吸進(jìn)去的不是空氣,而是粗糙的沙礫。

場邊八班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浪、隊友們壓抑的啜泣和粗重的喘息、還有遠(yuǎn)處裁判模糊的交談……這些聲音混雜著,嗡嗡作響,卻又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遙遠(yuǎn)。視野被額前濕透、滴著汗水的劉海和不斷滑落的汗水徹底模糊。

世界變成一片晃動的、朦朧的色塊。身體里的每一塊肌肉都在尖叫著抗議,骨頭縫里都透著極致的疲憊和一種深入骨髓的無力感。

輸了他疲憊地閉上眼,只想把自己埋進(jìn)這片冰冷的泥土里,隔絕掉一切喧囂和失敗的滋味。

就在這時,一片模糊晃動的視野邊緣,一雙干凈的白色運動鞋,無聲地停在了他面前。

鞋尖沾著一點點新鮮的草屑。

盛懷瑾微微一怔,下意識地、極其困難地掀開沉重的眼皮,視線順著那雙鞋向上移動。

洗得發(fā)白的淺藍(lán)色校服長褲,勾勒出修長筆直的線條。然后是同樣干凈整潔的白色運動服上衣。

最后,他看到了李疏月的臉。

她就站在他倒下的地方旁邊,微微低著頭,垂眸看著他。

夕陽的余暉恰好勾勒在她身后,給她清冷的輪廓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連細(xì)微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她臉上沒有什么特別的表情,既不顯得特別同情,也沒有勝利者的俯視。

那雙總是平靜如深湖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著癱倒在泥濘中的他,盛滿了某種……專注的、沉靜的、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度的東西。

她手里拿著一瓶礦泉水,透明的塑料瓶身,在斜陽下折射出細(xì)碎的光芒。瓶蓋已經(jīng)被擰開了。

一只白皙、骨節(jié)分明的手伸了過來,將那瓶水遞到他眼前,離他沾滿泥土和汗水的手只有咫尺之遙。

“給?!?/p>

她的聲音響起。不是平時那種清冷的、隔著距離感的語調(diào),而是清晰的、溫和的,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清晰地傳入他嗡嗡作響的耳中。

這聲音第一次離他如此之近,近得仿佛能感受到那聲波輕微的震動。

盛懷瑾完全僵住了。血液似乎在這一刻凝固,又在下一秒瘋狂地奔涌起來,沖擊著他的耳膜,發(fā)出擂鼓般的巨響。

他幾乎能聽到自己心臟在胸腔里狂跳的聲音。

他掙扎著想撐起身體,手臂卻酸軟得不聽使喚,有些狼狽地看向她。

李疏月的目光依舊沉靜地落在他臉上,沒有躲閃。

她看著他沾滿泥土和汗水的臉,看著他劇烈起伏的胸膛,看著他眼中殘留的失落和尚未褪去的驚愕。

然后,她輕輕吸了口氣,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地穿透了球場尚未散盡的喧囂,清晰地落進(jìn)盛懷瑾的耳中,每一個字都帶著一種溫和的重量:

“踢得很好?!彼D了頓,目光似乎在他臉上停留了一瞬,仿佛在確認(rèn)什么,又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下次女子排球賽,有時間可以來看看。”

說完,她沒有等盛懷瑾做出任何反應(yīng)——無論是伸手去接那瓶水,還是回應(yīng)她的話。

她只是微微俯身,將那瓶擰開了蓋子的礦泉水,輕輕地、穩(wěn)穩(wěn)地放在了他手邊的草皮上。透明的瓶身輕輕晃動了一下,折射出夕陽最后的光芒。

接著,她直起身,沒有再看他一眼,也沒有理會周圍或好奇或驚訝的目光,轉(zhuǎn)過身,步履平穩(wěn)地,朝著球場外那片被夕陽染成金紅色的方向走去。

她的背影在喧鬧漸歇的球場邊顯得格外挺拔、利落,很快便融入了散場的人流之中。

盛懷瑾依舊半撐著身體,僵在原地,像一尊被施了定身法的泥塑。

他怔怔地看著手邊那瓶水,瓶口還氤氳著絲絲涼氣,水珠沿著光滑的瓶壁緩緩滑落。周圍隊友的聲音、對手的慶祝、場邊的嘈雜……一切的一切都再次變得遙遠(yuǎn)而模糊,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絕開來。

夕陽沉甸甸地壓在地平線上,將整個球場染成一片壯麗而蒼涼的金紅。

盛懷瑾的目光越過那瓶水,投向李疏月身影消失的方向。那里,只有涌動的人潮和一片燃燒的晚霞。

他低下頭,看著那瓶靜靜立在泥濘草皮上的水,仿佛看著一個沉默的、卻重逾千鈞的約定。

會暢久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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