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如星宮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啊。”對于突然出現的男子，原本坐在案桌前女子倒是不吃驚，抬起眼打量他。

他一身黑色廣袖長袍，印著暗紅色往生花底紋的滾邊，腰封同樣用了黑色往生花底紋，而腰邊垂墜的一塊破碎的月牙色玉墜顯得和他格格不入。

黑發用冠簡單地豎起，臉頰兩側垂了兩縷發絲，劍眉星目，臉上卻是沒有一絲表情。

“賀安神官，好久不見。”男子勾起唇角，語氣卻是透露著一絲嘲諷。

“君上是不是來的太早了？明日才是賀安還債之時。”女子淺淺開口道，不慌不亂地寫完最后一個字，站起來身來款款走到他面前。

賀安身著淺金色的煙衫，腰間用一根細絲帶系住，發絲用鳳凰銜金珠流蘇步搖整齊地挽起，淚滴狀碎玉的眉心墜下方接著三點淺金色的花鈿，柳眉下那雙杏眼還是他記憶中那樣。

卿淮在她琥珀色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

“本君只是來敘敘舊，明日之后，本君與你怕是再也見不到了。”卿淮淡淡說道，伸出手慢慢撫上了她纖細的脖子，“等這一天，真的等了太久了。”

賀安對上他的黑眸，藏在廣袖下的手捏成了拳頭，臉上卻緩緩勾起一絲笑容，“君上如此恨我......”

卿淮猛然收緊了手指，掐著她的脖子讓她一點點遠離地面，“賀安神官是不是忘了，你和你那好兄長，毀我仙根，滅我子民，害我姐姐變成了沒有靈識的厲鬼，踩著本君的肩膀做了千余年的逍遙神仙，現在問本君恨不恨你？”

他的聲音一點點沉了下去，眼中也迸射出了滔天的恨意，“本君恨不得將你扔進那滅仙塔，讓里面的厲鬼將你碎尸萬段，方可...解心頭之恨。”

賀安憑著求生的本能，雙手緊緊抓住自己脖子上那只想要了她命的手，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動作，似乎是想他硬生生地掐死自己，沒多久就面色通紅，青筋都突了出來。

卿淮突然松手，她狼狽地跌落在地，劇烈地咳嗽了起來，男子雙手背在身后，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冷漠地吐出了兩個字，“無趣。”

殊不知賀安衣袖下掩住的手緊握成拳，用力地指甲都嵌進了肉里，只有靠著這痛意，她看向卿淮的時候才能讓自己不失控。

只是眼眶還是遏制不住地發紅，她輕聲道，“我代我兄長向君上道歉，明日我會履行之前和君上定下的誓約，自廢仙根，永不再為仙。”

低下頭的瞬間，豆大的淚珠從她的眼角滑落，滴在華服上瞬間消失不見。

“這是你欠本君的，該還。”卿淮像是還想說什么，張開嘴又閉上，過了半晌才悄然地嘆了口氣，“罷了，本君與你早已無話可說。”

他轉身正打算離開，后面傳來極小的聲音，“君上，你我已相識千年，當真無話可說嗎？”

他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隨即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殿中，隱隱聽到身后傳來一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