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躲在書架后面,心臟狂跳得像要撞碎肋骨。林辰的腳步聲在檔案室里回蕩,沉重而有節奏,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神經上,激起一陣戰栗。手電筒的光柱掃過一排排檔案盒,在地面上投下晃動的陰影,像無數只爬行的蟲豸,讓人頭皮發麻??諝庵袕浡鴻n案紙張特有的霉味,混合著林辰身上淡淡的檀香,形成一種詭異的氣息,仿佛某種古老的儀式正在悄然進行。
“別躲了,林宇。”林辰的聲音帶著一絲嘲弄,像貓戲老鼠般不急不緩。他用腳尖踢了踢旁邊的垃圾桶,金屬桶發出“哐當”的聲響,在寂靜的檔案室里格外刺耳,震得人耳膜發疼?!澳阋詾槟芘艿魡??整個療養院都被我們的人包圍了,就算你插上翅膀,也飛不出這堵墻?!?/p>
林宇握緊了口袋里的電擊槍,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冰冷的槍身讓他稍微鎮定了些。他看著林辰的背影,那只銀色眼罩在燈光下閃著冷光,邊緣的烏鴉圖騰仿佛在黑暗中張開翅膀,帶著不祥的預兆。他突然想起母親紙條上的話——“真正的武器不是技術,是敢于面對真相的勇氣”。深吸一口氣,他猛地從書架后沖出,電擊槍對準林辰的后背扣動扳機!
“滋啦——”電流聲刺破空氣,藍色的電弧在黑暗中亮起一道殘影,像條暴躁的小蛇。林辰卻像背后長了眼睛,極其敏捷地側身躲過,電擊針打在檔案柜上,冒出一串火花,燒焦的木屑味彌漫開來,與檀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刺鼻的氣味?!肮粔蚍N。”林辰轉過身,手里不知何時多了把匕首,刀刃在燈光下泛著寒光,像凍住的月光,“可惜,你還是太嫩了。”
兩人在狹窄的檔案室里纏斗起來。林辰的身手顯然受過專業訓練,動作迅猛而精準,匕首的寒光一次次擦過林宇的喉嚨,帶起的風刃割得皮膚生疼。林宇只能憑借對環境的熟悉躲閃,他推倒旁邊的檔案架,數百個檔案盒傾瀉而下,形成一道紙墻,暫時阻擋了林辰的攻勢。檔案盒砸在地上,發出嘩啦啦的巨響,里面的文件散落一地,露出一張張人臉照片,都是“影”組織的實驗體,眼神空洞,像失去靈魂的木偶。
“下次見面,我會親手拿回屬于我的東西?!绷殖降穆曇魪臋n案堆后傳來,帶著冰冷的怒意,腳步聲漸漸遠去,消失在通道深處。
林宇顧不上回應,轉身沖進通風管道。管道狹窄而黑暗,直徑不足半米,彌漫著灰塵和鐵銹的氣味,他只能匍匐前進,膝蓋被鐵皮劃破也渾然不覺,血珠滲出來,染紅了身下的灰塵,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跡。爬了大約十幾米,他看到一處出口,外面是療養院的后花園,記憶草的甜香撲面而來,與管道里的霉味形成強烈對比,讓他精神一振。
他推開通風口的格柵,縱身跳下,正好落在一叢茂密的灌木里,枝葉劃破了臉頰,帶來輕微的刺痛,卻讓他更加清醒。遠處傳來警笛聲,由遠及近,大概是剛才的打斗驚動了守衛。林宇不敢停留,借著夜色的掩護,朝著后山的方向狂奔,那里是蘇明地圖上標注的緊急撤離路線,據說能通向山后的公路,是“影”組織監控的盲區。
后山的山路崎嶇不平,布滿碎石和樹根,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像破碎的記憶碎片。林宇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肺部像要炸開,喉嚨干得冒火,直到看到半山腰的一座廢棄涼亭,才停下來喘息。亭子里坐著兩個身影,聽到動靜,立刻站起來警惕地舉起槍,槍口在月光下閃著冷光,像蟄伏的野獸。
“是我,林宇?!彼e起雙手,聲音嘶啞,胸口劇烈起伏,汗水順著下巴滴落,砸在腳下的石頭上。
“林宇?”陳風的聲音帶著驚喜,他放下槍跑過來,扶住搖搖欲墜的林宇,“你沒事吧?我們看到療養院的警燈,還以為……”
“我沒事?!绷钟顡u搖頭,看到蘇晴也在,她的眼睛紅紅的,顯然擔心壞了,手里還緊緊攥著那本《玄珠秘要》,封面上的螺旋圖騰在月光下若隱若現,“我拿到了‘母本記憶’的芯片,還有母親的紙條,上面寫著反向符號的頻率?!?/p>
劉記者從涼亭的陰影里走出來,手里拿著個平板電腦,屏幕的光映在她臉上,顯得格外嚴肅:“技術隊剛收到一條加密信息,是個匿名號碼發來的,說有‘影’組織儀式的關鍵線索,想和我們做筆交易。”
林宇接過平板,屏幕上顯示著一行加密后解密的字:“明晚八點,老城區‘知味書屋’,用‘影’組織的全球成員名單換儀式防御圖。記住,只許來兩個人,否則交易取消。不許帶武器,我們會用金屬探測器檢測,別?;??!?/p>
“交易?”陳風的眉頭皺了起來,他奪過平板,反復看著那行字,手指在屏幕上放大縮小,“這太可疑了,‘影’組織的人怎么會有全球成員名單?而且偏偏在這個時候交易,說不定是陷阱,想引我們上鉤,一網打盡。”
“但我們沒有選擇?!碧K晴的聲音帶著焦慮,她指著平板上的時間,“離滿月夜只剩兩天了,我們對儀式的防御系統一無所知,連觀景臺的內部結構都沒搞清楚,強攻就是送死。”她翻開《玄珠秘要》,指著其中一頁,上面畫著復雜的陣法圖,“書上說儀式現場有‘十二重防御陣’,每個陣眼都有專人看守,對應十二種動物圖騰,必須知道他們的位置和弱點才能避開,否則會觸發記憶炸彈。”
林宇的目光落在“全球成員名單”上,這個誘惑太大了——如果能拿到名單,就能將“影”組織一網打盡,徹底鏟除這個毒瘤,讓那些被操控的實驗體重獲自由。但他也知道,這份名單對“影”組織來說同樣重要,對方不可能輕易拱手讓人,除非……對方是“守夜人”,或者是“影”組織的叛徒,想以此換取活命的機會。
“這可能是個一石二鳥的計劃。”劉記者的手指在平板上滑動,調出老城區的地圖,地圖上密密麻麻地標注著胡同和建筑,“知味書屋位于老城區的中心,四周都是狹窄的胡同,最寬的也只能容兩人并行,易守難攻。如果對方設下埋伏,我們很難突圍。但如果是真的,防御圖能幫我們省去很多麻煩,至少知道該從哪里下手?!彼钢貓D上的一個紅點,“不過這里有個消防通道,連接著地下管網,是民國時期修建的,現在已經廢棄,技術隊可以在管網出口接應,只要能沖進通道,就安全了?!?/p>
陳風看著林宇:“你想怎么做?”
林宇握緊了懷里的芯片,母親的紙條仿佛還帶著溫度:“我去?!彼穆曇魣远ǎ凵窭餂]有絲毫猶豫,“我必須知道儀式的防御圖,否則蘇晴和那些無辜的孩子……”
“我跟你一起去?!标愶L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不容置疑,“我們是兄弟,一起出生入死,你不能一個人去冒險。劉記者經驗豐富,讓她留在外面指揮更合適?!?/p>
“不行,”劉記者搖搖頭,她從背包里掏出一份資料,是“影”組織的內部檔案,上面貼著那個黑痣男人的照片,“對方指定要兩個人,而且根據技術隊的分析,發信息的IP地址就在知味書屋附近,很可能是‘影’組織的內部人員,等級不低。我去吧,我有國際刑警的身份掩護,他們未必認識我,而且我受過談判訓練,能更好地應對突發情況?!?/p>
林宇想了想,點頭同意:“也好。劉記者你經驗豐富,陳風你留在這里,負責外圍接應,一旦有情況,立刻通知技術隊支援,讓他們在胡同口待命,不要靠太近,以免打草驚蛇?!彼聪蛱K晴,“你和陳風一起,把《玄珠秘要》里的防御符號整理出來,和我們拿到的防御圖對比,看看有沒有遺漏的信息。”
蘇晴點點頭,從背包里拿出那本《玄珠秘要》遞給林宇:“把這個帶上,里面的符號可能會有用?!彼椒聪蚍柕哪且豁?,用熒光筆做了標記,“記住,反向頻率是7.3Hz,一定要在儀式啟動前注入,也就是滿月升到最高點的時候,大概是午夜十二點零三分,誤差不能超過十秒,否則會被主發射器的防火墻攔截。”
夜色漸深,山風吹過涼亭,帶來一絲涼意。林宇將古籍放進背包,摸了摸胸口的芯片,那里還殘留著體溫。他知道,明天的交易注定充滿危險,但為了阻止“影”組織的陰謀,為了那些被當作“祭品”的無辜者,他必須冒險。
第二天傍晚,老城區的胡同里彌漫著飯菜的香味,家家戶戶的煙囪都冒著白煙,孩子們在巷子里追逐打鬧,踢著毽子,笑聲清脆,充滿了生活氣息,與即將到來的危險格格不入。林宇和劉記者穿著普通的便服,林宇穿了件灰色的夾克,里面是件白色T恤,劉記者則是米色風衣配牛仔褲,看起來像普通的情侶在逛街,慢慢走向知味書屋。
書屋的門臉很小,夾在兩家小吃店中間,左邊是賣餛飩的,右邊是炸油條的,油煙味和書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奇特的味道。招牌上的油漆已經剝落,露出里面的木頭顏色,門口堆著幾摞舊書,《百年孤獨》和《記憶的永恒》被放在最上面,書脊都磨破了,書頁卷著毛邊,像是某種暗示,暗示著記憶與孤獨的永恒糾纏。
推開門,門口的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打破了店里的寧靜。店里彌漫著舊書和檀香的混合氣味,光線昏暗,只有幾盞臺燈亮著,在書架上投下溫暖的光暈,像記憶里的舊時光。老板是個戴眼鏡的老頭,頭發花白,梳得整整齊齊,正趴在柜臺上打盹,聽到動靜抬起頭,眼神渾濁,鏡片厚厚的像啤酒瓶底:“買書?”
“我們找王先生?!眲⒂浾甙凑占s定的暗號說,聲音平靜,手指卻在口袋里握緊了微型報警器。
老頭的眼睛亮了一下,像是突然清醒了,他指了指里間的門,門簾是深藍色的,上面繡著個小小的螺旋符號,與古籍上的圖騰一模一樣:“里面請,他等你們很久了。”
里間比外面更狹窄,靠墻的書架上擺滿了線裝書,書頁泛黃,散發著歲月的味道,有些書的封面已經脫落,露出里面的宣紙。最顯眼的位置放著一本《玄珠秘要》的仿制品,封面上的螺旋圖騰用金色顏料涂過,閃著俗氣的光,與真本的古樸截然不同,一看就是批量生產的假貨。一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背對著他們站在窗前,手里把玩著一枚飛鳥徽章——與周明遠的那枚一模一樣,只是翅膀的紋路更清晰,像是用激光雕刻的。
“林宇,久仰大名。”男人轉過身,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左眼下方有顆黑痣,林宇認出他是張大爺的貼身保鏢,在醫院見過幾次,當時他穿著保安制服,腰間別著橡膠棍,沒想到是“影”組織的核心成員,“我是王坤,負責‘影’組織的安保工作?!?/p>
“你是‘影’組織的人?”林宇的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電擊槍,雖然對方說不許帶武器,但他還是藏了一把微型的,只有鋼筆大小,藏在袖口的夾層里,金屬探測器很難發現。
“曾經是。”男人的笑容淡了下去,他將徽章扔在桌上,發出“叮”的一聲,“現在,我是自由人。我厭倦了他們的所作所為,尤其是用孩子做實驗,上個月有個七歲的女孩,因為記憶提取失敗,變成了植物人,她的眼睛一直睜著,像在問為什么……”他的聲音有些哽咽,停頓了一下才繼續,“我要離開這座城市,需要一大筆錢,所以才想做這筆交易?!?/p>
他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卷牛皮紙包裹的圖紙,攤在桌上,紙張有些粗糙,邊緣帶著毛刺:“這是儀式的防御圖,包括監控位置、紅外線感應區、守衛換班時間和武器配備,每個防御點都有標注。紅色的是致命區域,進去就會被記憶錨點攻擊,黑色的是普通區域,只有巡邏隊?!?/p>
林宇湊近看,圖紙是手繪的,線條流暢,標注用紅色和黑色兩種筆,紅色代表“致命防御”,黑色代表“普通防御”。旋轉觀景臺的內部結構被分解成一個個零件,1號軸承的位置用紅筆圈出,旁邊寫著“弱點,7.3Hz共振,守衛:灰狼的副手,代號‘土狼’,擅長催眠,隨身攜帶記憶噴霧”。
“名單呢?”王坤的目光落在林宇的背包上,眼神銳利,像是能看穿布料,“我要的是全球成員名單,包括隱藏在政府和企業里的那些,尤其是歐洲分部的,那里有我的家人,我要確保他們的安全?!?/p>
劉記者從包里拿出一個U盤,放在桌上,推了過去:“全球成員名單,加密的,交易完成后,我們會把密碼發到你的匿名郵箱。這個U盤有定位功能,如果你?;樱覀円材苷业侥??!彼氖忠恢睕]離開桌面,指尖微微顫抖,暴露了內心的緊張。
王坤拿起U盤,插進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閃過一串代碼,他的臉色漸漸變得凝重,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最后猛地合上電腦,眼神變得兇狠:“你們耍我?這不是名單,是病毒!會自動追蹤我的位置,三分鐘內就能鎖定!而且這個病毒的編寫風格,和‘影’組織的技術隊一模一樣,你們和他們是一伙的?”
“這是保險措施?!眲⒂浾叩穆曇羝届o,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我們需要確認圖紙的真實性,讓技術隊驗證后,自然會給你正確的名單和密碼。你可以等,也可以現在殺了我們,但那樣你什么也得不到。”
王坤的眼神變得兇狠,他突然從懷里掏出槍,對準林宇的胸口,槍口黑洞洞的,散發著危險的氣息:“把芯片交出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我知道你拿到了‘母本記憶’的芯片,那才是我真正想要的!有了它,我可以直接和國際刑警談條件,比名單值錢多了!”
林宇沒想到他會突然翻臉,下意識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書架,幾本書掉下來,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其中一本《記憶的科學》翻開著,書頁上用紅筆寫著一行字——“反向符號的啟動需要‘十二面具’的血液,否則無法達到最大威力,只能暫時癱瘓系統”。
“芯片不在我身上?!绷钟畹拇竽X飛速運轉,他看到王坤身后的書架上有個消防栓,上面的玻璃已經碎裂,露出里面的水帶,“如果你殺了我們,永遠也別想拿到名單和芯片。技術隊已經在來的路上,你跑不掉的。剛才的病毒已經啟動,現在你的位置應該已經被鎖定了。”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警笛聲,越來越近,大概是技術隊的支援到了。王坤的臉色變了:“你們果然報警了!”他狠狠瞪了林宇一眼,抓起桌上的U盤,轉身從后門沖了出去,動作快得像獵豹,撞翻了門口的垃圾桶,發出哐當的響聲。
林宇和劉記者立刻跟上去,卻發現后門通向一條狹窄的胡同,兩側是高高的圍墻,墻頭上插著玻璃碎片,王坤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拐角,地上只留下那枚飛鳥徽章,還有他匆忙中掉落的一張照片——上面是個女人和一個男孩,應該是他的家人。
警笛聲已經到了書屋門口,技術隊的人沖了進來,為首的是夜鶯,她穿著黑色的戰術服,手里拿著沖鋒槍,看到林宇,立刻問:“沒事吧?我們檢測到槍械的金屬反應!”
“他跑了。”林宇撿起地上的徽章,又撿起那本《記憶的科學》,指著上面的批注,“但我們有意外收獲,反向符號的啟動需要‘十二面具’的血液,這也是為什么他們一定要抓齊十二個人做祭品,每個面具對應一個人的血液,少一個都不行。”他拿起桌上的防御圖,“圖紙是真的,技術隊可以根據這個制定計劃了,尤其是1號軸承的守衛,擅長催眠,需要特別小心。”
劉記者看著胡同的拐角,若有所思:“王坤雖然是‘影’組織的人,但他提到用孩子做實驗時的反應不像假的,說不定可以策反。技術隊能追蹤到他的位置嗎?”
“應該可以,那個病毒有追蹤功能。”夜鶯打開筆記本電腦,屏幕上顯示著一個移動的紅點,正在朝著火車站的方向移動,“他想跑,但跑不掉?!?/p>
林宇握緊了手里的防御圖,上面的紅色標注像血一樣刺眼。他知道,這場危險的交易雖然充滿陷阱,卻讓他們離真相更近了一步。離滿月夜還有不到四十小時,他們必須爭分奪秒,做好最后的準備——不僅要破解防御系統,還要想辦法弄到“十二面具”的血液,否則就算找到1號軸承,也無法徹底摧毀主發射器。
月光漸漸升高,透過胡同的縫隙灑下來,照亮了地上的血跡——是林宇剛才被灌木劃傷留下的。他知道,真正的戰斗,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