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在主控制室的空氣中凝成灰黑色的霧,懸浮的塵埃被HK416步槍的槍口焰照亮,像無數跳躍的火星,在昏暗的空間里劃出一道道短暫的光軌。林宇靠在斷裂的電纜旁,胸口的血窟窿里還在往外滲血,暗紅色的液體浸透了戰術服的凱夫拉纖維,在地上積成一小灘,邊緣像毛細血管般緩慢擴散。每呼吸一次,都像有把鈍刀在胸腔里攪動,疼得他額頭滲出冷汗,視線被淚水和血水模糊成一片猩紅,耳邊的槍聲也變得嗡嗡作響,像隔著一層水。
老鄭帶著三名強攻組隊員背靠著服務器機柜射擊,黑色的戰術靴在滿地碎玻璃上打滑,發出刺耳的“嘎吱”聲。隊員小王的左臂中了一槍,鮮血順著手指縫往下滴,染紅了槍身的防滑紋路,但他依舊咬著牙扣動扳機,彈匣空了就用戰術背心上的備用彈匣快速更換,金屬碰撞的脆響在槍聲中格外清晰。另一名隊員小李(不是技術科的小李)被流彈擦傷了臉頰,血珠順著下巴往下掉,他連擦都沒擦,只是死死盯著煙霧中晃動的黑影,眼神里滿是狠勁。
“東南角有個通風管道!”林宇扯著嗓子喊,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每一個字都帶著血腥味,“直徑八十厘米,能通到地下二層的設備間,圖紙上沒標,格柵比別處厚三毫米,是我剛才被打中的時候發現的——肯定是林辰留的后路!”他記得很清楚,被林辰那一槍擊中時,劇痛讓他視線短暫失焦,正是這片刻的模糊,讓他注意到天花板角落的格柵顏色比周圍深一度,邊緣還有新鮮的金屬光澤,顯然是最近才安裝的,螺絲都沒來得及生銹。
老鄭剛用戰術匕首劃開一個守衛的喉嚨,溫熱的血濺在他的臉上,他連抹都沒抹,又迎向另一個從煙霧里撲出的黑影。那守衛手里的電擊棍帶著滋滋的電流聲,在空氣中劃出藍色的電弧,像毒蛇吐信。“蘇晴!掩護我!”老鄭大喊一聲,聲音在槍聲中顯得格外洪亮。蘇晴立刻從醫療包里掏出麻醉槍,槍管上的瞄準鏡反射出微光,她深吸一口氣,手指穩定地扣動扳機,麻醉針精準地扎進左側守衛的脖頸,那人體格魁梧,像座小山,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音,掙扎了兩下才轟然倒地,撞翻了旁邊的飲水機,水流在地上蔓延,混著血變成粉紅色的漿液,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還冒著細小的泡沫。
技術科的小李蜷縮在控制臺底下,手指在戰術平板上飛快跳動,屏幕上的防火墻代碼像瀑布一樣滾動,綠色的進度條卡在89%,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還差三分鐘!”他的額頭抵在冰冷的地板上,能清晰地感覺到子彈擊中機柜的震動,像有錘子在耳邊敲打,震得他牙齒發麻,“備用裝置的核心密碼太復雜,是動態加密,每秒換一次密鑰,需要暴力破解!林辰這狗東西,用的是軍用級加密算法,比銀行金庫的還難搞!”他的左手捂著流血的胳膊,那里被碎玻璃劃開了一道三厘米長的口子,鮮血浸透了紗布,滴在平板上,他趕緊用袖子擦掉,生怕損壞了設備。
林辰的聲音從墻上的擴音器里傳來,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像蛇吐信子般黏膩:“放棄吧,你們已經被包圍了。地下三層的記憶噴霧系統已經啟動,三分鐘后整個大樓都會被‘遺忘之霧’籠罩,到時候你們會忘記自己是誰,忘記為什么而戰,變成我最忠誠的士兵,連怎么扣動扳機都會記不起來。”擴音器有些失真,他的聲音聽起來像有無數個回聲在疊加,讓人頭皮發麻。
林宇的心臟猛地一縮,他想起資料里的描述——“遺忘之霧”是“影”組織最新研發的記憶抑制劑,主要成分是記憶草提取物和氟烷,能在三十秒內讓人失去短期記憶,長期暴露會導致認知錯亂,變成只會聽從指令的傀儡。上次療養院的三個守衛,就是被這種霧氣影響,到現在還認為自己是“凈化者”,每天用頭撞墻。“小李!加快速度!”林宇掙扎著爬起來,胸口的劇痛讓他眼前發黑,差點栽倒,只能用手撐著地板,指縫里立刻滲進血,“老鄭,帶兩個人去堵通風口,不能讓噴霧上來!器材間有防火棉,用那個堵,至少能撐五分鐘!動作快點,不然我們都得變成白癡!”
老鄭剛想應聲,突然看到蘇晴的臉色變了,她舉著望遠鏡觀察樓下,嘴唇顫抖著,像被凍住了:“他們……他們把祭品押上來了!在15層的平臺上,用鐵鏈拴著,都是孩子!至少有十二個,最小的看起來才五歲,還在哭著要媽媽!”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望遠鏡差點從手里掉下去。
林宇的目光穿透彌漫的煙霧,隱約看到15層的玻璃幕墻后,十幾個小小的身影被綁在欄桿上,穿著統一的白色睡衣,其中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女孩正拼命掙扎,像只受驚的小鹿,手腕被鐵鏈磨出了血,染紅了白色的睡衣。是趙小雅,趙坤的女兒,編號07,照片上那個笑得露出小虎牙的孩子,此刻臉上滿是恐懼,小身子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卑鄙!”老鄭一拳砸在機柜上,指關節滲出血來,染紅了冰冷的金屬表面,“他想用孩子當人質,逼我們投降!這狗娘養的!”他的眼睛通紅,像要噴火,若不是還保持著理智,恐怕已經沖出去拼命了。他的拳頭因為用力而青筋暴起,指甲都嵌進了肉里。
林辰的笑聲再次響起,帶著得意的嘲諷:“聰明。現在,放下武器走出控制室,雙手抱頭,我可以讓這些孩子活下來,送他們去最好的孤兒院,每天有牛奶和面包,還有玩具。否則,三分鐘后,他們會和你們一樣,變成沒有記憶的空殼,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住,只會喊我‘主人’。”他的聲音里充滿了病態的滿足感。
技術科的小李突然喊道:“破解成功!備用裝置關閉了!”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左手捂著流血的胳膊,那里被碎玻璃劃開了一道三厘米長的口子,鮮血浸透了紗布,右手還在飛快操作,“但主電源被物理鎖死了,需要手動切斷,在地下三層的配電室,用專用扳手,紅色的那個,我在圖紙上見過,有三十厘米長!”他激動得差點跳起來,忘記了胳膊的疼痛。
林宇的目光落在通風管道的格柵上,又看向15層的孩子們,心里像被刀割一樣疼。他知道這是林辰的陰謀,可他不能拿孩子的命去賭。“老鄭,你帶蘇晴和小李從通風管道走,去切斷主電源,”他的聲音異常平靜,平靜得連自己都覺得驚訝,胸口的血滴在地板上,形成蜿蜒的小溪,像條紅色的蛇,“我去救孩子,然后引開守衛,給你們爭取時間。記住,無論發生什么,都要切斷電源。”
“不行!”老鄭立刻反對,眼睛瞪得通紅,像要冒火,“你傷成這樣,下去就是送死!要去一起去,大不了拼了!我們是兄弟,要死一起死!”他抓住林宇的胳膊,力道大得差點把他捏碎。
“沒時間爭論了!”林宇從戰術包里掏出電磁脈沖器,塞進老鄭手里,那東西還帶著他的體溫,“這是唯一的機會。記住,配電室的門鎖是老式的彈子鎖,用你腰間的軍刀能打開。我會用信號彈給你們發信號,綠色代表安全,紅色代表危險,你們看到綠色就動手,別管我。”他掰開老鄭的手,眼神堅定,不容置疑。
蘇晴突然抱住林宇,眼淚掉在他的作戰服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我留下幫你,我懂急救,能幫你處理傷口,小李一個人能搞定電源,他技術比我好。”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堅定,緊緊地抱著林宇,仿佛一松手就再也見不到了。
林宇輕輕推開她,用拇指擦了擦她臉上的淚水,動作溫柔得不像在戰場上:“聽話,你是唯一能看懂‘玄珠’圖紙的人,不能出事。這些孩子需要你活著出去作證,讓‘影’組織受到懲罰,讓他們的父母知道真相。”他看向技術科的小李,眼神堅定,“保護好蘇晴,別讓她受傷,她是我們的希望,也是你未來的嫂子,聽到沒有?”
小李用力點頭,眼淚混合著灰塵流下,在臉上沖出兩道白痕,像剛哭過的小貓:“宇哥,你一定要回來!我還等著跟你學破解密碼呢!我保證,一定保護好蘇晴姐!”他握緊了拳頭,眼神里充滿了決心。
老鄭咬了咬牙,狠狠拍了拍林宇的肩膀,力道大得差點把他拍倒:“活著回來,我還欠你一頓酒,茅臺,三十年的!我爸藏的,本來想等我退休喝,回來我就給你開了,不醉不歸!”他拽著小李和蘇晴沖向通風管道,老鄭用軍刀撬開格柵,金屬摩擦的聲音刺耳至極,小李先爬了進去,像只靈活的猴子,動作迅速,蘇晴緊隨其后,臨走前回頭看了林宇一眼,眼神里有擔憂,有不舍,還有信任,她對著林宇無聲地說了句“小心”,然后消失在管道里。老鄭最后一個進入,臨走前回頭看了林宇一眼,那眼神里有擔憂,有敬佩,還有一絲決絕,他對著林宇敬了個不標準的軍禮,然后消失在管道里,只留下格柵晃悠的聲音。
林宇深吸一口氣,從死去的守衛身上撿起一把HK416,檢查了一下彈匣,還有17發子彈,夠了。他扯下脖子上的青銅鑰匙,塞進作戰服內側的口袋,那里有塊防彈插板,能擋住子彈,然后拖著受傷的身體,躲到門口的立柱后,胸口的疼痛讓他忍不住齜牙咧嘴,冷汗浸濕了后背,戰術背心上的無線電還在滋滋作響,傳來強攻組的呼叫聲,但他已經無暇顧及。
煙霧漸漸散去,能看到走廊里至少有二十個守衛,都舉著槍對準控制室,黑色的槍口像黑洞,隨時可能噴出火舌。林辰站在最前面,手里把玩著那把銀色手槍,義眼在燈光下閃著紅光,像只冷血動物,他的嘴角掛著殘忍的笑。“怎么,你的同伴拋棄你了?”他冷笑一聲,嘴角勾起殘忍的弧度,“看來他們比你聰明,知道什么時候該放棄,不像你,像條瘋狗,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林宇突然沖出立柱,朝著相反方向的消防通道跑去,同時扣動扳機,子彈打在天花板上,濺起一片碎屑,吸引守衛的注意力。“來抓我啊!你這個獨眼龍!你不敢親自來嗎?怕我把你另一只眼睛也打瞎?”他大喊著,故意用言語刺激林辰,聲音在走廊里回蕩,帶著挑釁。他跑得跌跌撞撞,故意放慢速度,引誘敵人追擊。
“追!”林辰果然上當,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一揮手下令。大部分守衛都朝著消防通道追去,腳步聲像悶雷,震得地面都在抖,只剩下五個守在控制室門口,舉著槍警惕地觀察,手指都扣在扳機上。
林宇沖進消防通道,故意放慢腳步,讓守衛能聽到他的腳步聲,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胸口的傷口被震得更疼了,眼前陣陣發黑,只能扶著墻壁前進,留下一路血跡。跑到18層時,他突然拐進走廊,躲進一個空置的辦公室,從窗戶翻出去,扒著空調外機往15層爬。
金屬外機在他腳下發出呻吟,螺絲已經松動,隨時可能脫落,他能感覺到外機在微微晃動,像要掉下去一樣。林宇能感覺到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流進眼睛里,澀得發疼,視線模糊不清。他每爬一步,都像是在和死神拔河,右手的戰術手套被磨破,掌心滲出鮮血,牢牢粘在滾燙的外機上,皮膚被燙得生疼,但他不敢松手,一松手就是萬丈深淵。風從耳邊吹過,帶著城市的喧囂,與樓內的死寂形成鮮明對比。
終于到了15層,他撬開窗戶翻進去,落地時因為腿軟差點摔倒,撞在墻上發出悶響,驚動了平臺上的守衛。兩個守衛正背對著他,注意力全在樓下的控制室,手里的槍隨意地掛在肩上,還在閑聊著什么,臉上帶著輕松的笑意,完全沒意識到危險的降臨。林宇悄無聲息地靠近,手里的匕首劃過第一個守衛的喉嚨,動作干凈利落,像切黃油一樣,那守衛連哼都沒哼一聲就軟倒在地。第二個守衛剛轉身,就被他用槍托砸中太陽穴,悶哼一聲倒下,身體撞在欄桿上發出響聲。
“別怕,我是來救你們的!”林宇蹲下身,用軍刀割斷孩子們身上的鐵鏈,鐵鏈很粗,每割一下都要用上全身力氣,胸口的傷口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眼前陣陣發黑,好幾次差點握不住刀。趙小雅睜大眼睛看著他,眼神里有恐懼,也有好奇:“你是爸爸說的好人嗎?他說會有人來救我們的,還說會帶草莓蛋糕給我吃。”她的聲音細細的,帶著哭腔。
林宇的心一酸,用力點頭,聲音哽咽著:“對,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他讓我來接你回家,帶你去吃草莓蛋糕,超大的那種,上面有好多草莓,還有奶油。”他強忍著疼痛,加快了割鐵鏈的速度。
就在這時,走廊里傳來腳步聲,越來越近,還有手電筒的光柱在晃動,顯然是聽到動靜的守衛。林宇迅速將孩子們推進旁邊的安全通道:“沿著樓梯往下跑,一直跑,到地下停車場找一輛黑色SUV,車牌號是冀A·7310,車上有個穿警服的叔叔,他會保護你們,給你們買草莓蛋糕。”他指著趙小雅,眼神堅定,“你是姐姐,帶好弟弟妹妹,千萬別回頭,一直跑,知道嗎?跑快點,別停下!”
趙小雅用力點頭,小臉上滿是認真,拉起一個小男孩的手,像只小大人一樣喊道:“跟我走!別掉隊!誰跟不上我就不給誰吃草莓!”十幾個孩子魚貫而入,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樓梯間,腳步聲像雨點一樣遠去,還傳來孩子們小聲的啜泣和互相鼓勵的聲音,“別哭了,會有人救我們的”、“我想媽媽”。
林宇松了口氣,剛想跟上去,突然感覺后腦勺一陣劇痛,像被重錘砸中,眼前一黑倒在地上。失去意識前,他看到林辰站在面前,手里拿著根鐵棍,上面沾著血,臉上帶著猙獰的笑,像只得逞的野獸。
“你以為能騙過我?”林辰的聲音像毒蛇的信子,冰冷刺骨,“趙坤那家伙早就告訴我,你最在乎這些小鬼,果然沒猜錯。你以為你很聰明?其實你做的每一步都在我的計劃里。”他蹲下身,一把扯出林宇口袋里的青銅鑰匙,舉在眼前仔細看著,鑰匙上還沾著林宇的血,“有了這個,‘玄珠’就是我的了,整個世界都會聽我的。”
林宇想反抗,卻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意識像沉入無底的黑洞。他能感覺到林辰在搜他的身,拿走了他的戰術平板和電磁脈沖器,還有那把老鄭給的匕首。
“再見了,我的老朋友,”林辰站起身,踢了踢林宇的臉,語氣里滿是嘲諷,“等你醒來,會忘記今天發生的一切,忘記蘇明,忘記‘玄珠’,忘記這些孩子,成為我最得力的助手,幫我統治這個世界。到時候,你會親手殺了你的那些朋友,想想都覺得有趣。”
意識徹底沉入黑暗前,林宇的手指碰到了口袋里的信號發射器,那是他留給自己的最后希望,一個小小的紅色按鈕。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按下了按鈕。
地下三層的配電室里,老鄭正帶著小李和蘇晴用撬棍撬開厚重的鐵門,金屬摩擦的聲音刺耳至極。突然看到窗外升起一顆紅色信號彈,在夜空中格外醒目,像一盞絕望的燈。
“是林宇!”蘇晴的聲音帶著哭腔,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他有危險!”
老鄭的眼神變得無比堅定,他用撬棍最后用力一撬,鐵門“哐當”一聲打開。“小李,切斷主電源,用那個紅色的扳手,就在墻上掛著,”他的聲音沙啞,帶著決絕,“蘇晴,跟我走,去救林宇,就算拖也要把他拖出來!他要是死了,我這輩子都睡不著覺!”
配電室的燈光忽明忽暗,映照著他們決絕的身影。小李握緊扳手,眼神堅定,用力點了點頭,蘇晴擦干眼淚,撿起地上的槍,手指扣在扳機上,眼神里充滿了決心。戰斗還沒有結束,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而此刻的林宇,正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不知道等待他的,是被抹去記憶的深淵,還是絕地反擊的轉機。但他知道,他的同伴們一定會來救他,就像他相信他們會完成任務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