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西甜沒再說話,反而拉著昭慧去了餐廳。
陸文良的絲絨睡袍領口微敞,晨光里胸肌線條若隱若現。
唐西甜捅了捅昭慧:“大清早就色誘,不講武德!”
昭慧掩面而笑,陸文良卻挑眉反問:“對你無效?”
唐西甜嗆咳著扒完飯,落荒而逃。
黑色庫里南平穩地滑入京都大學略顯陳舊的西門,與周圍騎著共享單車、抱著書本匆匆而過的學生格格不入。
司機訓練有素地下車,為后座的兩位“落難千金”拉開車門。
當唐西甜的腳重新踏上熟悉的、帶著點廉價塑膠味和冬日清冷空氣的地面時,她感覺那顆懸了一路、七上八下、幾乎要跳出嗓子眼的心,才“咚”一聲,重重落回了原處。
她拽著還有些恍惚、眼神迷離的昭慧,幾乎是逃也似的朝著宿舍樓方向疾走,頭都不敢回一下,仿佛身后那輛象征著奢華與未知危險的黑色巨獸會隨時伸出觸角把她們重新拖回去。
“呼……我的媽呀……”
直到繞過教學樓,徹底看不見那輛庫里南的影子,昭慧才長長地、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拍著胸口,心有余悸,
“甜甜姐,我們……我們真的活著回來了?跟做夢似的!那個陸總……太嚇人了!”
唐西甜也停下腳步,扶著冰冷的墻壁,深深吸了一口屬于校園的、帶著點灰塵和青春汗味的空氣。
劫后余生的巨大慶幸感像溫泉水一樣包裹著她,驅散了最后一絲寒意和后怕。她拍了拍昭慧的肩膀,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松:
“活著!必須活著!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慧慧,咱們這經歷,夠寫十篇爆款網文了!”
昭慧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隨即又有點遺憾地咂咂嘴:“就是可惜了……那么大的別墅,那么好的點心,我都沒敢多吃兩口……”
唐西甜白了她一眼:“吃?心真大!誰知道那是不是最后的晚餐!”
她嘴上這么說,腦子里卻像突然通了電的燈泡,猛地一亮!一個絕妙(且極其作死)的主意,如同野草般在她心里瘋狂滋生!
對?。〗洑v!素材!裝逼……呸,是社交貨幣!
她猛地轉過身,眼神亮得驚人,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把抓住昭慧的胳膊:“慧慧!等等!我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一個能讓我們在學校里橫著走、讓徐蓉學姐腸子都悔青的主意!”
“???”昭慧被她突如其來的興奮嚇了一跳,“什……什么主意?”
唐西甜沒回答她,而是深吸一口氣,臉上瞬間切換出一種混合著諂媚、試探和破釜沉舟的表情,轉身,朝著那輛還沒啟動、靜靜停在路邊的庫里南,拔腿就跑了回去!
“哎?甜甜姐!你干嘛去?!”昭慧在她身后驚叫。
唐西甜充耳不聞,高跟鞋(雖然沾滿了高速的灰塵)在冰冷的地面上敲擊出急促的鼓點。她跑到駕駛座旁的車窗邊,車窗還降著一條縫。她彎下腰,雙手扒在窗沿上,探進半個腦袋,臉上堆起一個自認為無比甜美、實則有點狗腿的笑容:
“陸總!陸總!打擾一下!能不能……跟您商量個事兒?”
車內,陸文良正準備讓司機開車離開,被這去而復返、扒著車窗、笑得一臉“不懷好意”的小腦袋給生生截停了動作。
他微微側過頭,深邃的目光落在她凍得有點發紅、卻寫滿了某種熟悉狡黠的鼻尖上。心里那點因為“小騙子”不告而別(雖然是他送回來的)而產生的微妙不悅,竟然奇異地被一絲……小小的、不易察覺的期待感沖淡了?
他面上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是幾不可聞地挑了挑眉,低沉的聲音帶著點慣常的冷淡:“說。”
一個字,言簡意賅,卻給了唐西甜莫大的鼓勵。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既誠懇又充滿誘惑力(像搞傳銷的):
“那個……陸總,您看您……年后,工作忙不忙?時間……充裕不?”
陸文良沒說話,只是用那雙深潭般的眼睛看著她,示意她繼續。
唐西甜搓了搓手,組織了一下語言,眼睛亮晶晶的:“就是……您看您這身份,這地位,這……這氣質!平日里肯定日理萬機,運籌帷幄!但是吧……”她話鋒一轉,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試探,“您……考不考慮,做點……呃,兼職?”
“……”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秒。
駕駛座的司機大哥握著方向盤的手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從后視鏡里飛快地瞥了自家老板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眼觀鼻鼻觀心,假裝自己是個莫得感情的駕駛機器人。
兼職?
讓身價千億、掌控龐大商業帝國的陸文良……做兼職?
這姑娘的腦回路……怕不是被高速的寒風吹壞了吧?
陸文良的嘴角,極其細微地抽搐了一下。他活了快三十年,被人敬畏過、算計過、巴結過、畏懼過……唯獨沒被人問過“要不要做兼職”!
他壓下心頭那點荒謬感,身體微微向后靠進真皮座椅里,修長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擊了一下,深邃的目光饒有興味地鎖住窗外那張寫滿“我很認真”的小臉,聲音聽不出喜怒:“繼續說?!彼挂纯矗@小騙子葫蘆里又賣的什么藥。
得到“鼓勵”,唐西甜立刻來了精神,語速加快,眉飛色舞,手也跟著比劃起來:“是這樣的!我呢,年后!大概開學沒多久吧,需要辦一件大事!一件需要……嗯,需要一點排場的大事!”
她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然后擲地有聲地宣布:“我需要!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搬家!”
“搬家?”陸文良眉梢微挑,有點跟不上她的思路,“搬哪兒去?”她不是剛被扔在高速?哪來的家要搬?
“哎呀!搬哪兒您就別操心了!”唐西甜小手一揮,一副“細節不重要”的大氣模樣,“重點不是搬哪兒,是搬的這個‘過程’!這個過程,它必須得……得有聲勢!有排面!讓人一看就知道,我唐西甜,今非昔比了!”
她湊得更近了些,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仿佛在策劃什么驚天大陰謀:“所以呢,我需要您!陸總!您到時候,開著您這輛……嗯,或者換輛更拉風的也行?總之得是豪車!開到我們學校門口!然后呢,您得出來!就您本人!往那兒一站!什么也不用說,就您這氣場,往那兒一站,那就是焦點!就是頭條!”
她一邊說,一邊模仿著陸文良那副冷峻睥睨的模樣,努力板著小臉,可惜效果有點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