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像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緊了她的心臟!
“不要……不要……”她在夢中無意識地囈語,聲音充滿了孩童般的驚惶和無助。
“甜甜姐!甜甜姐你醒醒!”
昭慧被她劇烈的顫抖和驚懼的囈語驚醒,連忙擰了冷毛巾敷在她滾燙的額頭上,焦急地呼喚,“什么不要?你做噩夢了!別怕別怕!”
唐西甜對昭慧的呼喚置若罔聞,只是蜷縮著身體,像只受驚過度的小獸,嘴里反復念叨著:“不要……裙子……坑………”冷汗浸透了她的睡衣。
這一夜,在斷斷續續的驚悸囈語和昭慧憂心忡忡的守候中,艱難熬過。
***
翌日清晨。
高燒如同潮水般退去些許,留下的是沉重的疲憊和仿佛被拆開重組般的頭痛。
唐西甜臉色蒼白如紙,眼下是濃重的青黑陰影,腳步虛浮,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昨夜的噩夢如同跗骨之蛆,那條在慘淡月光下散發著妖異光芒的孔雀黃裙和那個深不見底的土坑,仍在腦海中盤旋,讓她精神恍惚,強撐著最后一絲力氣和昭慧拖著不多的行李下樓。
她和昭慧站在宿舍樓下,等著那輛預約好的、樸實無華的網約車。
春寒料峭的風吹過,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昨夜夢中的冰冷似乎又纏了上來,那條孔雀裙的明黃色在她眼前晃啊晃。
就在這時——
一陣低沉而極具壓迫感的引擎轟鳴聲由遠及近,如同猛獸蘇醒的低吼,瞬間撕裂了清晨校園的寧靜。
不是一輛,是三輛!清一色的黑色頂級豪車(勞斯萊斯幻影打頭,后面跟著兩輛賓利慕尚),如同移動的鋼鐵堡壘,帶著睥睨眾生的氣派,囂張無比地停在了宿舍樓前,瞬間吸引了所有進出學生的目光,引發一片驚呼和手機拍照的咔嚓聲。
車門齊刷刷打開,幾個身著筆挺黑西裝、戴著墨鏡、面無表情的保鏢迅速下車,如同標槍般肅立。為首那輛幻影的后座車門被恭敬拉開,陸文良邁步而出。
他今日穿著一身剪裁無可挑剔的深灰色羊絨大衣,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冷峻,深邃的眼眸在晨光下如同寒潭,目光精準地穿透人群,鎖定了角落里那個臉色慘白、眼神渙散、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的女孩——唐西甜。
無視周遭的騷動和無數道探究的目光,陸文良徑直走到唐西甜面前。
“搬家?”
他低沉的聲音響起,聽不出太多情緒,目光卻銳利如手術刀,在她明顯不對勁的狀態上逡巡——蒼白的臉,失焦的眼,微微發抖的身體,還有那強撐出來的、比哭還難看的……一絲笑意?
唐西甜被這突如其來的、堪稱浮夸到極致的“裝逼”陣仗弄得懵了一下。
她看著陸文良,看著他身后那三輛足以閃瞎人眼的豪車,看著那群專業得像拍黑幫片的保鏢……這場景,本該是她“鈕祜祿·西甜”計劃中,最輝煌的“退場”時刻!她應該得意洋洋地揮手致意,應該接受萬眾矚目的艷羨,應該在心里叉腰大笑三聲!
可是,沒有。
一絲興奮的火星都濺不起來。
只有無盡的疲憊和昨夜殘留的冰冷恐懼,像沉重的鉛塊,墜得她連呼吸都覺得費力。
那條幽深小巷、破敗院子、深坑和詭異的孔雀裙,在她眼前交替閃現。她扯了扯嘴唇,試圖回應他曾經的“承諾”,擠出一個符合當下場景的、哪怕是虛假的燦爛笑容,最終只化作一個虛弱而飄忽的弧度,聲音沙啞干澀:
“陸總……您……排面真足啊。”語氣里沒有驚喜,沒有調侃,只有一種近乎麻木的茫然和深深的力不從心。
陸文良的眉頭瞬間擰成了“川”字。她的狀態,糟糕透頂。那強顏歡笑的背后,是深不見底的驚惶和虛弱。這絕不是“裝”出來的。
“怎么回事?”
他的聲音沉了下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目光銳利地轉向一旁欲言又止的昭慧。
昭慧被陸文良的氣場壓得聲音發顫,眼圈微紅,急切地說:“陸總!甜甜姐她……她昨晚突然發高燒!燒得說胡話!一直喊‘不要’、‘裙子’、‘孔雀’、‘坑’……還……還哭!嚇死我了!早上燒退了些,可人還是……還是像被抽了魂兒似的……”
“不要……裙子……孔雀……坑……”陸文良低聲重復,深邃的眼眸驟然變得銳利無比,如同探照燈,死死鎖在唐西甜蒼白失神的小臉上。孔雀?坑?這些詞匯組合在一起,透著一股詭異的不祥。
唐西甜聽到昭慧復述自己的囈語,身體猛地一顫,仿佛那些被強行壓下的恐懼又被赤裸裸地揭開。她下意識地抱緊了自己的胳膊,指甲深深掐進手臂,眼神慌亂地躲閃著陸文良探究的目光,像個被噩夢魘住、尚未完全清醒的孩子。
陸文良看著她這副脆弱驚惶的模樣,心頭那點因她“失聯”而生的不悅早已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強烈的保護欲和冰冷的審視。他不再廢話,果斷地伸出手。
“行李給他們。”
他言簡意賅地對保鏢下令,聲音帶著不容置喙的決斷。隨即,在唐西甜和昭慧都未及反應之時,他長臂一攬,直接打橫抱起了輕飄飄、仿佛沒有重量的唐西甜!
“啊!”失重的感覺讓唐西甜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抓緊了他胸前的衣襟。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冷冽干凈的雪松氣息瞬間將她包裹,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昏沉的安心感,暫時驅散了噩夢的陰霾。
“陸總!放我下來……我能走……”唐西甜又窘又急,徒勞地掙扎,聲音卻虛弱得沒有半點說服力。
“省省吧,小病貓。”
陸文良的聲音低沉強硬,抱著她的手臂穩如磐石,大步流星地走向那輛勞斯萊斯幻影,“逞強給誰看?”語氣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毒舌式關心?
他拉開車門,小心翼翼地將她放進溫暖舒適、如同云朵般的后座,動作間帶著一種與冷硬外表極不相符的謹慎輕柔。隨即,他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昭慧:“上車。地址告訴后面的人。”
昭慧被這霸道總裁式的操作徹底震住,只會機械地點頭,跟著鉆進了車里。
車門關閉,隔絕了外面所有的喧囂。車廂內溫暖靜謐,頂級音響流淌著幾不可聞的舒緩鋼琴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