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冬已至,冷風裹挾著茫茫大雪,給荒涼的大地蓋上一層空茫的白。
寒氣瑟瑟砭人肌骨,而內室里卻未燃爐火。
紅妝女子躺在床榻上,衣衫半敞,薄薄的刀刃停在距心口咫尺處。她緊閉雙眼,身體不由自主的戰栗,也不知是畏寒還是恐懼。
“怕了?”道人用略帶沙啞的聲音問詢。她聽得有些動搖,現在后悔還來得及,可是若是放棄了,他該怎么辦?最終她還是咬牙說道:“動手吧。”
“放心,刀上淬了藥,不會痛的。”知曉她下定了決心,道人的話音里便不帶半分憐憫,手上的動作有條不紊,像是做慣了這事。
真的不痛,可是心卻一點點變空,好像有什么重要的東西從體內中流失。
皮肉被切開的聲音分毫不落地傳入她的耳中,血腥味縈繞鼻息,她面色慘白,睫毛微顫,終是沒有勇氣睜開眼。
這種空虛持續了很長時間,她漸漸地生出一種微妙感覺——自己所剩無幾的時光恐怕都要這樣度過。
“冥花會以你的身體為養料,兩年之后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你這個人了……”道人用冰冷的聲音訴說著仿佛與自己無關的事,而后不疾不徐地離開內室,將她留在這片渺茫的空虛中。
“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你這個人了……”
這句讖言本該如同巨石一般壓在她的心口,可不過須臾的空檔,她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就這樣輕易地放下了。
冷風從門縫灌進屋內,森寒之氣讓那道人都不禁打了個冷戰,可是她卻沒有絲毫反應,許是已經心如死灰,凡塵俗事再也無法在她心中激起半分漣漪,就連這幅軀體也不過是行尸走肉。
她嘴唇一張一合,需得湊近了才能聽到,她口中喃喃念著的是——“這樣,也好。”
一滴淚從她眼角滑落,大雪過后千山皆白,萬物歸巢,唯獨她形影相吊,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