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聲波的震顫讓雪粒在冰面上跳舞。
帕麗達捂住耳朵跪倒在地,銅哨從指縫滑落。少女的視野里,整個冰谷正在扭曲變形——遠處的俄國人架起了銅鼓狀裝置,每聲悶響都像鐵錘砸在頭骨上。
“堵住耳朵!“托合撕下皮襖內襯塞進她耳中,自己卻踉蹌著吐出一口血。青年的眼角已經滲出血絲,卻仍死死擋在她與聲源之間。
三十步外,薩畢麗癱在闊克懷里,束發的銀鏈斷成數截。青年用身體為她隔絕聲波,嘴角咬得稀爛:“是次聲...波...“
冰谷巖壁上的積雪開始崩塌。阿爾斯蘭在混亂中俯沖而下,利爪勾住帕麗達的背心,竟想強行帶她起飛。少女拼命搖頭,指向被困的同伴——金雕的右翼羽毛已經禿了一塊,顯然也到了極限。
“用這個...“帕麗達顫抖著摸出熱合拉的藥粉包,突然福至心靈。她扯下銅哨的簧片,將藥粉倒進哨腔,對準最近的那面銅鼓全力吹響。
藍綠色的粉末在聲波中炸成霧團。
暗河盡頭的冰窟里,金箔正在由伊掌心發燙。
“頻率匹配上了。“她將懷表機芯與金箔重疊,兩者發出的嗡鳴讓巖壁上的冰晶簌簌墜落,“父親改造過發聲裝置...能抵消次聲波。“
阿熱斯突然按住她的手腕。白尾金雕正焦躁地抓撓巖壁,喙尖指向某條幾乎被冰封的狹縫——冰層后面隱約透出橘紅色的光。
諾魯茲像條小泥鰍鉆過去,突然尖叫:“有鐵門!上面畫著雙頭鷹!“
冰縫僅容一人側身通過。由伊擠進去時,鎖骨被冰刃劃開一道血口,卻渾然不覺。眼前的景象讓她血液凝固:十米見方的冰室里,陳列著七具金屬支架,每具支架上都固定著雛鷹的干尸。
最中央的玻璃柱里,漂浮著只白尾金雕的胚胎標本。
“阿爾斯蘭的同胞兄弟...“阿熱斯的彎刀劈開玻璃柱,防腐液濺在冰面上嘶嘶作響。標本爪子上套著金屬環,刻著與機械鷹相同的編號。
由伊突然沖向角落的操作臺。積灰的日志本翻到最后一頁,父親的字跡力透紙背:
“聲波武器啟動密碼:奎宿二-金星-天狼星“
——正是巖壁上那串符號的含義。
“能關閉次聲波裝置!“她抓起臺面上的銅制星盤,“但需要同時校準三個頻率點!“
阿爾斯蘭突然厲嘯著沖向冰窟頂部。金雕的利爪撕開某塊松動的冰磚,露出后面隱藏的通風管道——直通地面。
帕麗達的藥粉霧團在銅鼓表面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
次聲波的威力減弱了,但雪狼已經親自帶隊壓上。機械黑鷹的尸體散落各處,而活著的那些正在電磁場中重組隊形。
“薩畢麗!“闊克突然暴起,馬鞭卷住偷襲者的火槍。薩畢麗趁機射完最后一箭,箭矢穿透銅鼓的裂縫,整個次聲波裝置發出垂死的嗡鳴。
托合咳著血站起來,飛刀已經用完。他抽出帕麗達送的匕首,卻發現少女正盯著自己染血的耳垂——那里掛著枚狼牙耳釘,是去年冬獵時她硬塞給他的。
“掩護我。“帕麗達突然搶過匕首,紅頭巾在風中獵獵作響,“我要去啟動父親留下的裝置。“
沒等托合阻攔,她已經沖向最近的黑鷹尸體。匕首撬開機械鷹胸甲時,藍光流竄的電路板暴露在月光下。少女毫不猶豫地割斷主控線路,將銅哨簧片插入備用接口——
高頻嘯叫瞬間擊穿夜空。
所有機械鷹同時僵直,像被無形的手扼住喉嚨。雪狼的金屬盒爆出火花,俄國人驚恐地看著帕麗達——這個滿手是血的柯爾克孜少女,正用他親手打造的聲波武器反制他的軍隊。
冰面突然炸開。
阿爾斯蘭帶著由伊和阿熱斯破冰而出,金箔在月光下熠熠生輝。由伊手中的星盤與懷表同時嗡鳴,三重頻率完美共振,次聲波裝置在刺眼的藍光中炸成碎片。
雪狼的獨眼里第一次浮現恐懼。他轉身要逃,卻被托合的匕首釘住斗篷。帕麗達吹響變調的銅哨,殘余的狼群突然調轉方向,紅著眼睛撲向它們曾經的馴養者。
“以牙還牙。“少女擦著臉上的血,聲音輕得像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