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長安城的宮墻在月光下投下斑駁暗影。太極殿內,燭火搖曳,御座空懸,唯有香爐中裊裊升起的青煙,在寂靜中緩緩游走。
朝堂之上,早已不復往日的秩序與威嚴。群臣或低聲私語,或眉頭緊鎖,或目光閃爍,各自心懷鬼胎。一場風暴正在醞釀,而這場風暴的名字,叫做“皇權”。
三日前,皇帝病重的消息悄然傳出,雖未明詔天下,但消息早已在宮廷內外流傳開來。御醫被嚴密看管,藥房進出皆需通報,連太監宮女都不得隨意走動。可越是封鎖,越讓人疑竇叢生。
楊堅立于殿角,神色冷峻,眼中卻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焦灼。他身旁的獨孤伽羅一襲素衣,眉目低垂,仿佛只是靜靜聆聽,實則每一句話她都聽得清清楚楚——那些老臣們口中的“國不可一日無君”,字字句句都在試探、在挑撥。
“夫人心中有數?”他低聲問道。
她輕輕點頭,聲音幾不可聞:“風已起,只差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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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獨孤伽羅換上宮女裝束,頭戴輕紗,悄然混入宮中。她并非第一次進宮,但這一次,她的目標不是后宮妃嬪,而是太醫院深處的一間偏殿。
太醫院內,氣氛凝重。御醫們行色匆匆,臉上皆帶著幾分惶恐。她繞過主殿,借著熟悉宮道的優勢,很快便找到了那位年近花甲的老御醫。
“大人。”她低聲喚道,語氣中透著懇切,“我知你心中顧慮重重,但如今圣上命懸一線,若再不設法,恐怕……”
老御醫抬頭,眼中閃過驚懼之色:“夫人莫要多言,此事非同小可。”
“正因為非同小可,才更需有人挺身而出。”她上前一步,壓低聲音,“您可曾發現圣上病情惡化,是否另有隱情?”
老御醫沉默片刻,終是開口:“圣上本有舊疾,調養得當尚可支撐時日。然半月前,忽然服用了一味新藥,自那日起,病情急轉直下……”
“什么藥?”她追問。
“名為‘雪蓮散’,據說是宮外一位名醫所獻,配方秘而不宣。”老御醫遲疑了一下,又補充道,“此藥入口清香,卻令人神志恍惚,且服后胸口悶痛加劇,似有寒氣侵體。”
獨孤伽羅心頭一凜,面上卻不顯:“可知是誰呈上的?”
“這……”老御醫欲言又止,最終搖頭,“宮中規矩森嚴,老朽不敢妄言。”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輕聲道:“我會安排人接應你,若有危險,即刻離開皇宮。”
老御醫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良久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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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楊府書房燈火通明。獨孤伽羅剛回府,便將所聞告知楊堅。
“雪蓮散?”他皺眉,“聽來不像尋常藥物。”
“我也覺得蹊蹺。”她沉聲道,“若真是人為所致,那背后之人,絕非等閑之輩。”
楊堅起身踱步,神色凝重:“若皇帝真的撐不過去,朝堂必亂。各方勢力蠢蠢欲動,誰都不愿放過這個機會。”
“所以,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她站起身,目光堅定,“今夜,你我分頭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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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深夜,城南一處廢棄寺廟中,幾位身穿便服的大臣悄然聚集。他們彼此交換眼神,神情復雜。
楊堅步入殿中,眾人紛紛起身見禮。他掃視一圈,沉聲道:“今日請諸位前來,只為一事——護國護君。”
一位年長大臣拱手道:“將軍之意,我等明白。然局勢未定,貿然出手,恐引火燒身。”
“若等到局勢明朗,就晚了。”楊堅語氣不容置疑,“皇帝病重,權力真空,已有勢力暗中籌謀篡位。若不及時制止,后果不堪設想。”
“將軍有何打算?”另一位忠臣開口。
“第一,加強皇宮守衛,尤其是東宮和皇帝寢宮;第二,派人盯住可疑官員,尤其是那些最近頻繁出入王府的人;第三,聯合朝中正直之士,共同抵制篡位陰謀。”
“可若真到了那一步呢?”有人問出最敏感的問題。
“若皇帝駕崩,太子尚未繼位,我等必須確保皇室正統順利繼承,絕不容許旁支奪位!”楊堅擲地有聲。
眾人陷入短暫沉默,最終,那位年長大臣緩緩點頭:“老夫愿助將軍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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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皇宮內突現異動。一支神秘隊伍趁夜潛入東宮,意圖接近太子寢所。幸得楊堅早有部署,親信將領早已布防,雙方在宮墻之內展開激烈沖突。
混亂之中,一名刺客被擒。審訊之下,供出幕后指使竟是一位表面中立、實則早已暗中勾結某藩王的大臣。
“果然是他。”獨孤伽羅看著手中令牌,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此人平日里一副忠君愛國的模樣,沒想到竟是叛臣賊子。”
“看來,他們已經開始動手了。”楊堅握緊拳頭,眼中寒芒一閃,“接下來,就是反擊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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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長安城的街頭巷尾,風聲漸起。權力的真空正在被野心填滿,而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獨孤伽羅站在窗前,望著遠處的宮殿輪廓,心中思緒萬千。
“你說,這場棋局,我們還能贏嗎?”她低聲問。
“只要我們還在,就不會輸。”楊堅站在她身后,語氣堅定如鐵。
她回頭看他,眼中光芒微閃,像是黑暗中的一點星火。
窗外,烏云翻涌,風起云涌。長安的夜,再次籠罩在未知的風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