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尚未褪盡,長安城的街巷仍籠罩在一片薄霧之中。獨孤伽羅立于窗前,手中握著一卷密函,指尖微顫。她昨夜徹夜未眠,將那些零散的證據反復核對、整理,直至東方既白。
楊堅站在她身后,目光沉靜如水:“你確定,這些足以撼動他們?”
“不是撼動?!彼吐暣?,“是斬斷?!?/p>
她的語氣中透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冷峻。那些老臣們或許以為,他們的貪腐行為藏得足夠深,可他們忘了,權力的游戲里,最怕的就是有人愿意低頭細查每一塊磚瓦下的污垢。
—
朝堂之上,晨光透過高高的宮墻灑下斑駁光影。百官按班列立,氣氛肅穆而壓抑?;实鄱俗?,神色倦怠,卻依舊威嚴。
獨孤伽羅緩步上前,躬身施禮,聲音清朗:“臣婦有事啟奏。”
群臣微微騷動。自皇帝病重以來,朝堂上已許久不見如此直接的請奏。幾位老臣互相對視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安。
皇帝抬眼望她,淡淡道:“講?!?/p>
她從袖中取出一封奏折,雙手奉上:“陛下,此乃臣婦數月以來暗中調查所得,關于部分大臣貪腐之實證,懇請陛下詳閱?!?/p>
話音落下,整個大殿仿佛被寒風吹過,連呼吸都凝滯了片刻。
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臣站了出來,聲音低沉卻帶著幾分譏諷:“夫人何以突然插手朝政?莫非是要借此事清除異己?”
獨孤伽羅不怒反笑,目光掃過那老臣的臉,語氣平靜:“若真是清除異己,為何不只針對一人,而是牽涉十余位官員?若真是捏造罪名,又怎會有賬冊、書信、證人三者齊備?”
她頓了頓,語鋒一轉:“陛下圣明,臣婦不敢欺君。若所言有虛,愿受任何責罰?!?/p>
皇帝沉默良久,終于伸手接過奏折。他翻開第一頁,眉頭便皺了起來。
—
午后,御書房內。
皇帝將那份奏折緩緩合上,手指輕叩案幾,久久不語。
身旁的太監小心翼翼地添了一盞茶,不敢多言。
半晌,皇帝才開口:“朕原以為,朝堂雖亂,但尚有忠臣守節。沒想到……竟到了這般田地?!?/p>
太監低聲道:“陛下,此事牽涉甚廣,若處置不當,恐生動蕩?!?/p>
“動蕩?”皇帝冷笑一聲,“比這更可怕的,是任由蛀蟲啃噬國基!”
他猛地起身,下令召見大理寺卿與刑部尚書,命其即刻徹查此案,并親自督辦。
—
消息傳出,滿朝嘩然。
那幾位曾趾高氣揚的老臣此刻面色蒼白,紛紛跪地求情。有人痛哭流涕,稱自己年邁糊涂;有人則試圖推卸責任,說是下屬所為。
獨孤伽羅立于階下,靜靜看著這一切。她知道,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皇帝最終下令:主犯革職查辦,家產抄沒充公;其余涉案之人,依律論處,不得姑息。
—
暮春時節,長安城外桃花盛開,春風拂面,帶來些許暖意。然而在這溫暖之下,卻藏著一場風暴的余波。
楊堅府邸后院,獨孤伽羅正在翻閱一份新到的密報。
“那筆錢果然流向了寺廟。”她低聲說道,“而且,不是一座,是三座?!?/p>
楊堅坐在她對面,神色凝重:“看來,這不是單純的貪腐,背后另有布局?!?/p>
“是啊?!彼ь^看他,“這些人不過是棋子,真正操盤的人,還在幕后。”
她將密報遞給他,目光深遠:“我們揭開了第一層幕布,接下來,才是真正的戲碼?!?/p>
—
次日清晨,皇帝召見楊堅,賜予他一枚紫金印,象征信任與權柄。
群臣側目,不少人眼中閃過嫉妒與不甘。
然而,也有不少中立派大臣悄然松了口氣。他們原本擔心楊堅夫婦會借勢專權,如今卻見他們以正壓邪,反倒贏得了不少人心。
—
當夜,獨孤伽羅獨自步入書房,點亮燭火。
桌上攤開的是一份新的名單,上面的名字比之前更加陌生,也更加危險。
她輕輕摩挲著紙張邊緣,心中思緒萬千。
窗外,風起云涌,月光如銀,照在她臉上,映出一抹堅定的神情。
她低聲自語:“你以為,這就是終點了嗎?”
話音未落,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她迅速收起紙張,轉身迎向門口。
門開,是楊堅。
他望著她,眼中既有擔憂,也有敬意:“你準備好了嗎?”
她嘴角微揚,輕輕點頭:“只要還有一絲光亮,就不能讓黑暗吞噬一切。”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如同多年前他們在江南初遇時那樣。
她將手放入他的掌心,十指相扣。
屋外,風更大了,吹動檐角銅鈴叮當作響。
而屋內,燭火搖曳,照亮彼此的眼眸——那是屬于戰士的目光,也是屬于守護者的光芒。
這一夜,長安城未曾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