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寒風卷過京城的屋脊,吹得檐角銅鈴叮當作響。楊堅負手立于書房窗前,目光沉靜如水,卻掩不住眉宇間的凝重。獨孤伽羅緩步走入,手中一紙密報尚未展開,已知其內容不妙。
“消息來了。”她低聲說道,“皇帝……駕崩了。”
楊堅沒有立即回應,只是緩緩閉上雙眼,仿佛在心中默念著什么。良久,他才輕聲開口:“何時?何地?”
“三日前深夜,寢宮之中,無外人出入痕跡,但太醫診斷為心疾暴斃。”獨孤伽羅將密報遞到案上,指尖微微用力,“可問題是——皇帝年不過四十,素來體健,怎會突然暴斃?”
楊堅睜開眼,目光冷峻如刀:“宮中封鎖消息,是怕亂政,還是另有隱情?”
二人對視片刻,皆從對方眼中看出深意。此刻,他們已無暇追究死因,更緊迫的是接下來的局勢——皇位空懸,群臣未定,朝堂之上必有一場暗潮洶涌的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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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未亮,皇宮深處已悄然換防。金吾衛調動頻繁,御林軍亦被重新部署,尋常百姓尚不知情,但城中權貴早已嗅到風雨欲來的氣息。
楊堅與獨孤伽羅喬裝成內侍,混入皇宮。借由一枚偷來的通行令牌,他們避過重重關卡,終于尋到了那位曾在御前伺候多年的老太監。老太監神色惶然,聲音低啞:“大人,陛下確已駕崩,遺詔尚未宣讀,諸皇子各懷心思,幾位重臣已在暗中聯絡……”
“誰?”楊堅追問。
“太子、二皇子、兵部尚書、禮部左侍郎……”老太監頓了頓,壓低嗓音,“還有……北邊的人。”
獨孤伽羅心頭一震,面上卻不露分毫:“你確定?”
“千真萬確。”老太監苦笑道,“奴才雖卑微,但也聽得清清楚楚。有大臣私下議定,若太子繼位,便請兵部尚書輔政;若二皇子登基,則推禮部左侍郎為首臣。至于北面……有人送去了密信,說是愿以邊疆之地為聘,請他們助陣。”
楊堅沉默片刻,緩緩起身:“我們知道了。你小心行事,莫要引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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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辰時,楊堅召集幾位心腹舊臣,在城南一座廢棄寺廟中秘密議事。此廟荒廢已久,雜草叢生,殘破的佛像下積滿塵埃,唯有幾盞燈籠搖曳,映出眾人臉上的憂色。
“事急矣。”楊堅開門見山,“皇帝駕崩,皇位未定,群臣已各懷異志。若再拖延,恐有變局。”
一位須發斑白的老臣嘆息道:“先帝在時,尚能維穩四方。如今新主未立,諸子爭位,稍有不慎,便是流血之禍。”
“正是如此。”楊堅環顧眾人,“今日召集各位,非為私利,而是為了大隋江山社稷。諸位以為,當如何應對?”
眾臣議論紛紛,意見不一。有人主張擁立太子,有人認為應扶持明君,更有甚者建議暫緩公布死訊,待局勢明朗后再做決斷。
獨孤伽羅忽然開口:“諸位可知,當年文帝駕崩后,也曾有過類似的紛爭?”
眾人皆靜,那老臣點頭:“自然知曉。當時幾位藩王爭位,最終引發內戰,血染京師。”
“所以,”她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今日之事,不能重蹈覆轍。若任由群臣各自為營,后果不堪設想。”
楊堅接過話頭:“我之意,是盡快確立繼承人選,穩定朝局。若拖延太久,反易生變。”
“可選誰?”一人問道。
楊堅未答,只看向窗外,晨光灑落,映照他眉間沉思。他知自己此刻說出的名字,將成為日后無數人口中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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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皇宮之內,氣氛愈發緊張。太子與二皇子皆已察覺彼此的敵意,暗中調派人手,甚至開始試探對方的底線。
而在朝堂之外,一股神秘勢力悄然行動。他們并未公開表態,卻在暗中資助某些大臣,提供情報,甚至插手地方布防。種種跡象表明,這場權力之爭的背后,藏著更大的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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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再次降臨,楊堅回到府邸,獨孤伽羅已等候多時。她站在燈下,手中握著一封剛送達的情報。
“查到了。”她將情報遞給他,“兵部尚書與禮部左侍郎之間,確實有往來。而那個所謂的‘北邊’,是北齊舊部。”
楊堅眉頭緊鎖:“他們是想借機擾亂中原?”
“不止。”她冷笑一聲,“他們是在等我們自亂陣腳。”
楊堅沉默許久,終是長嘆一聲:“看來,我們不能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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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朝中忽傳旨意,命百官齊聚太極殿。消息傳出,人人震驚。皇帝駕崩的消息終于公之于眾,而關于繼承人的爭議,也正式浮出水面。
太極殿前,百官列隊,神情各異。楊堅與獨孤伽羅并肩而立,望著殿門緩緩開啟。他們知道,今日之后,局勢將徹底改變。
“若這一局輸了……”她低聲問。
“那就贏。”他回答得干脆。
殿門轟然洞開,朝堂之上,殺機四伏。
陽光灑入大殿,卻照不進人心深處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