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露,長安城外的校場已彌漫著肅殺之氣。旌旗獵獵,戰鼓未響,士卒們卻已列陣待命。今日非比尋常——攝政王楊堅將在此召開戰前動員大會,宣布親征北齊,正式拉開這場關乎天下歸屬的大戰序幕。
太極殿外的議事廳內,楊堅身披鎧甲,神情冷峻。他目光如炬,掃過一眾將領與謀臣,緩緩開口:“此戰非為私仇,亦非逞一時之勇。北齊窺我朝局動蕩,欲趁虛而入。若不迎頭痛擊,國將不國。”
話音未落,一名將領拱手出列,語氣中帶著遲疑:“大人,軍中糧草尚有不足,邊關兵力也未完全集結。貿然出兵,恐后方空虛,反被敵所乘。”
楊堅聞言,并未動怒,而是轉身示意身后侍從呈上一幅卷軸。那正是獨孤伽羅親自擬定的《戰時調度圖》。他展開圖卷,指節輕叩案幾:“諸位請看,京畿三州已有周密部署。糧道暢通,軍械充足,即便大戰開啟,亦能維持半年之需。”
眾人低頭細看,果然見圖中標注詳盡,連補給路線、駐防要點皆清晰可辨,不由紛紛點頭。唯有一人目光微凝,似察覺到了什么。那調度圖一角,隱約可見幾個小字——“皇室血脈”。只是無人多問,便也一閃而過。
與此同時,尚書府內,獨孤伽羅正與兵部尚書對坐,神色沉靜如水。
“三州糧倉遭旱災,實難支撐大軍所需。”兵部尚書皺眉道,“若強行調撥,恐怕民間怨聲載道。”
獨孤伽羅微微一笑,從袖中取出一枚金印,輕輕置于案上:“你可知這印匣底藏有何物?”
兵部尚書一怔,旋即明白過來,臉色微變:“難道是……皇家私倉的鑰匙?”
她頷首,指尖輕撫印匣邊緣,那上面刻著一圈模糊不清的符號,仿佛某種古老的銘文。“先帝病重前留下的東西,如今該派上用場了。”
不多時,數名心腹已奉命啟封私倉,開始調配糧草。獨孤伽羅站在窗前,望著遠處滾滾塵煙,心中卻隱隱浮現紫玉公主昨日那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她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低聲吩咐身旁幕僚:“傳鷹眼名單,今晚子時起,全城排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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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濃,尚書府書房燈火未熄。
楊堅步入房中,只見長子楊勇立于案前,神情激動:“父親,孩兒愿隨軍出征,請您準許!”
楊堅眉頭微蹙,緩步走近,目光復雜地看著這個兒子。他年少熱血,意氣風發,一如當年自己初掌兵權之時。
“你留在長安,輔佐你母親穩守朝堂。”他語氣堅定,不容置喙。
“可是……”楊勇不甘心地攥緊拳頭,“孩兒不愿只做旁觀者!”
楊堅沉默片刻,忽然解下腰間佩劍,鄭重交予他手中:“這是你祖父所賜,曾隨我征戰四方。今日交予你,不是讓你上前線,而是要你記住,家國之責,不在戰場之上,也在人心之中。”
楊勇低頭看著那柄古舊卻鋒利的劍,指尖觸及劍柄內側時,忽覺異樣。借著燭火細看,竟見四字隱現——“龍脈所系”。
他猛然抬頭,卻發現父親已轉身離去,背影挺拔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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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校場之上,鼓聲震天。
楊堅一身戎裝,騎馬巡視軍陣。士兵們肅然而立,目光追隨那道身影,如同追隨希望。
一名老兵站在隊列最前方,須發斑白,眼神卻依舊銳利。他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卻穿透喧囂:“大人為何要打這一仗?我們這些當兵的,不過是替別人賣命罷了。”
全場一片寂靜。
楊堅勒馬駐足,目光落在那老兵身上,緩緩開口:“你說得沒錯,我們都是為人而戰。但我要問你一句——若天下無主,百姓流離,誰來為你撐起這片天?”
老兵沉默。
“我知你們苦,也知道你們怕。”楊堅繼續說道,“但若今日不戰,明日便要面對更兇猛的敵人。結束亂世,恢復山河,是我等之責。若勝,我必減輕賦稅,安頓軍屬,讓你們無后顧之憂。”
老兵抬起頭,眼中泛起一絲異樣的光。他緩緩跪下,抱拳高呼:“愿隨大人赴死!”
緊接著,整片軍陣響起雷鳴般的吶喊:“愿隨大人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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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降臨,尚書府書房內,獨孤伽羅獨自坐在燈下,手中握著一塊玉佩。那是她在使者袖中取下的銅片碎片拼合而成,隱約顯現出一道熟悉的紋路——與皇帝舊賜老臣的玉佩極為相似。
她指尖摩挲著那塊殘破的玉佩,心中浮現出那個曾在幽州驛站出現的神秘人。如今,那人的身份仍未明,但他胸前掛著的,似乎也是一枚類似的玉佩。
她輕輕嘆息,將玉佩收入袖中,低聲自語:“他們已經來了……不止一個。”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一名心腹悄然入內,低聲道:“夫人,鷹眼名單已啟動。但……有一人姓名被墨跡遮掩,僅余‘紫玉’二字。”
獨孤伽羅眸光一凜,隨即淡然一笑:“她終于按捺不住了。”
窗外風起,吹動簾幕。長安城在這一刻,仿佛也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