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曦，城外的戰鼓早已沉寂，唯余幾縷殘煙在空中飄蕩。北齊都城的輪廓在硝煙中若隱若現，仿佛一位垂死的巨人，在戰火的洗禮下失去了昔日的威嚴。

楊堅站在高坡之上，身后是整裝待發的隋軍主力。昨夜的攻城雖已撕開北齊防線的一角，但真正的決戰尚未開始。他瞇起雙眼，望著那座巍峨的城墻——它依舊挺立，卻已不再堅不可摧。

“傳令，投石車準備?！彼穆曇舻统炼鴪远ā?/p>

隨著命令下達，數十架投石機轟然啟動，巨大的石塊裹挾著呼嘯聲砸向城墻。第一輪打擊便在城墻上留下數道裂痕，塵土飛揚間，守軍驚慌失措地奔走呼號。

“放箭！”一名將領怒吼。

城頭箭雨如織，試圖壓制楊堅大軍攻勢。然而，楊堅早有準備，他揮手下令：“敢死隊出列！”

一隊身披重甲的士兵迅速集結，手持云梯沖向城墻。他們踩著同伴搭建的臨時臺階，不顧箭矢與滾木礌石，奮勇攀爬。鮮血灑落，有人跌落，也有人成功登頂，短兵相接隨之爆發。

城墻上的戰斗愈演愈烈，喊殺聲震天動地。就在這混亂之際，楊堅的目光落在城門處——那里正是昨夜發現刻有奇異符文的地方。他心中一動，立刻調集火油與柴薪，命人堆放在城門前。

“點火?！?/p>

火焰騰起，濃煙滾滾。木材燃燒的噼啪聲中，城門逐漸被燒灼得焦黑，結構松動。終于，在一聲巨響中，沉重的城門轟然倒塌。

“沖鋒！”楊堅振臂高呼。

楊堅大軍如潮水般涌入，殺聲震耳欲聾。北齊守軍節節敗退，街道巷戰激烈異常，但仍擋不住大軍壓境之勢。血染青磚，尸橫遍地，昔日繁華的街市此刻化作修羅場。

—

皇宮深處，鐘聲急促，宮墻之內一片混亂。

北齊皇室仍在做最后的掙扎?；实鄹呔暰o閉殿門，召集親信大臣商議對策，可眾人皆面色蒼白，無人能提出可行之策。宮門外，隋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仿佛死神降臨。

“陛下，再不決斷，怕是來不及了?！币晃焕铣碱澛暤馈?/p>

高緯臉色鐵青，雙拳緊握：“朕不甘心……朕怎能淪為階下囚？”

話音未落，忽聽外面傳來一陣喧嘩，緊接著，大門被撞開，幾名身穿鎧甲的士兵闖入大殿。

“降者免死！”為首的將領冷冷開口。

高緯猛然起身，眼中滿是憤怒與不甘。他環視四周，卻發現那些曾誓死效忠的大臣早已跪伏于地，唯有幾位親衛仍站在他身后，目光堅定。

“你們……”他嘴唇顫抖，終是無力地坐回御座。

就在此時，一名使者走入殿中，拱手道：“楊大人愿保全北齊皇室性命，并給予優待，只求陛下放下抵抗，出城受降。”

沉默良久，高緯緩緩閉上眼，聲音沙啞：“帶朕去見他。”

—

當北齊皇帝身著素袍，緩步走出皇宮時，朝陽正從東方升起，金色光輝灑落在廢墟般的都城之上。

廣場中央，早已聚集無數百姓與將士。他們目睹這一刻，有人低聲啜泣，有人神色復雜，也有人露出釋然之色。

楊堅立于高臺之上，身披戰甲，神情肅穆。他看著緩緩走來的高緯，心中百感交集。

“你輸了。”他輕聲道。

高緯抬頭望他一眼，眼神中透著疲憊與無奈：“是天命如此?！?/p>

楊堅沒有回應，只是轉身面向眾人，朗聲道：“自今日起，北齊正式滅亡，天下歸于一統之始?！?/p>

此言一出，全場寂靜片刻，隨即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聲。將士們高舉武器，百姓們低聲議論，歷史的一頁，在這一刻翻過。

—

黃昏時分，楊堅獨自步入皇宮廢墟，腳步輕緩，似是在追憶什么。

這里曾是權力的象征，如今只剩斷壁殘垣。風穿過破敗的廊柱，卷起塵埃，吹動他衣袍的邊角。

他在一處倒塌的御書房前駐足，俯身拾起一塊破碎的玉佩。玉佩上的紋路隱約可見，竟與那日所見的讖語符號極為相似。

“天命之子……”他喃喃低語。

背后傳來細碎腳步聲，獨孤伽羅悄然走近，站于他身旁，輕聲道：“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

楊堅點頭，卻并未將玉佩放入懷中，而是仔細端詳片刻，才收入袖中。

“你說，這世間，真有天命嗎？”他問。

獨孤伽羅微微一笑：“若有天命，那也是由人書寫?！?/p>

楊堅凝視她片刻，忽然輕笑：“說得對?！?/p>

他抬頭望向遠方，天際最后一抹霞光正在消散，黑夜即將降臨。而在那黑暗之后，或許便是新的黎明。

遠處，一只孤鳥掠過天際，展翅飛向無盡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