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霜,冷光灑在太極殿的檐角,映得琉璃瓦泛起一層幽藍。獨孤伽羅立于案前,手中握著一封密信,指節(jié)微緊,仿佛要將那紙張捏碎。
她緩緩閉上眼,再睜開時,目光如刀。
“果然……他們已經(jīng)動了。”
她低聲自語,腦海中浮現(xiàn)出前幾日幽州來信中提到的“北門”、三足烏鴉的印章,以及那些若隱若現(xiàn)的線索——每一條都指向一個早已潛伏多年、卻始終未被真正撼動的陰影。
她沒有猶豫,轉(zhuǎn)身喚來貼身宮女:“去請陛下前來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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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未至,御書房內(nèi)燭火搖曳,楊堅負(fù)手而立,目光沉靜如水。他聽完獨孤伽羅的分析后,良久未語。
“你是說,他們準(zhǔn)備動手了?”他終于開口,語氣低緩卻鋒利。
“不是準(zhǔn)備。”她輕聲道,“是已經(jīng)開始。”
她將手中的密信遞過去,紙上寥寥數(shù)行字跡清晰分明:
“今夜子時,西市茶樓有重要聯(lián)絡(luò)。代號‘天機’者將現(xiàn)身。”
楊堅眉峰一挑:“天機?”
“我查過。”她道,“這是他們在朝中安插的一枚暗棋,身份極為隱秘。若能擒獲此人,便能順藤摸瓜,揪出背后之人。”
楊堅沉默片刻,忽然一笑:“好,那就讓他們以為自己贏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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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深處,密探房設(shè)于偏殿之下,機關(guān)重重,外人難入。獨孤伽羅站在門前,神色平靜,指尖輕輕撫過木門上的紋路。
“這扇門,是你父皇當(dāng)年親自監(jiān)造的。”她對身旁的宮女道,“他曾說過,只要記得書閣里的那首詩,就能解開。”
宮女點頭,低聲念誦:“山高水遠(yuǎn),風(fēng)月無邊;心若清明,門自開焉。”
話音剛落,只聽“咔噠”一聲,門鎖應(yīng)聲而開。
屋內(nèi)塵封已久,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她徑直走向中央的柜子,拉開最下層的抽屜,取出一塊銅板。銅板背面刻著一行小字:洛陽驛館·天機。
她將銅板翻轉(zhuǎn),果然發(fā)現(xiàn)底部藏有一張名單,上面密密麻麻寫著數(shù)十個名字,皆是朝廷重臣與地方官員。
她嘴角微微揚起:“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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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長安城內(nèi)風(fēng)平浪靜,可暗流已在地下涌動。
楊堅以巡視皇陵為由,調(diào)遣禁軍主力前往京郊,表面上看似例行公事,實則已悄然完成布控。與此同時,宮中傳出“皇后病重”的消息,引得各方勢力蠢蠢欲動。
“他們一定會出手。”楊堅坐在御書房內(nèi),語氣篤定,“只看何時。”
“今晚。”獨孤伽羅淡淡道,“子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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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市茶樓燈火通明,喧囂中藏著一抹異樣的安靜。二樓雅間,一名中年男子正低頭品茗,神情自若。他身著青衫,腰掛玉佩,看上去不過是一名尋常富商。
可他知道,自己并不普通。
他是“天機”。
就在他抬手準(zhǔn)備飲茶之時,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客官,您的新茶到了。”
他抬頭一看,只見一名年輕女子端著茶壺走入房內(nèi)。她容貌清秀,穿著樸素,看上去不過是個普通茶娘。
可她的眼神,讓他心頭一震。
那是獨屬于宮廷女子的鎮(zhèn)定與從容。
他心中警鈴大作,正欲起身,門外已傳來腳步聲。緊接著,窗欞一響,數(shù)名黑衣衛(wèi)士從四面八方涌入,將他團團圍住。
他苦笑:“原來如此……你們早有準(zhǔn)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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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夜,太極殿內(nèi)燈火通明。
獨孤伽羅坐在案前,面前是一份剛剛整理好的供詞,字跡潦草,卻條理清晰。她緩緩合上卷宗,眼中閃過一絲疲憊,卻又帶著幾分釋然。
“幕后之人是誰?”楊堅問。
“暫時還不清楚。”她道,“但可以確定的是,他們的布局遠(yuǎn)比我們想象得更深。”
她抬起頭,看向他:“但他們犯了一個錯誤。”
“什么?”
“他們低估了你我的默契。”
楊堅微微一笑,走到她身邊坐下,握住她的手:“你我之間,何須默契?只需一個眼神,便可知彼此心意。”
她輕輕靠在他肩上,低聲道:“這場風(fēng)波雖已過去,但我總覺得……這只是開始。”
“我知道。”他輕輕撫摸她的發(fā)絲,“所以,我們要更謹(jǐn)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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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陽光灑入宮墻,照在太極殿的石階上,暖意漸升。
百官入朝,一切如常。
可誰也未曾察覺,在那群文武之中,已有數(shù)人悄然換上了新的面孔。
他們,是獨孤伽羅親手布下的“影線”,將在未來,成為她與楊堅手中最鋒利的棋子。
朝會結(jié)束,眾人散去。
獨孤伽羅站在殿門口,望著遠(yuǎn)方初升的朝陽,心中卻并未放松。
她知道,真正的風(fēng)暴,還未到來。
但她已準(zhǔn)備好,迎接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