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未散，清虛觀的火光在天際映出一片猩紅。長安城尚未從昨夜的動蕩中恢復，宮墻內外皆是戒備森嚴的禁軍。鳳儀殿內，燭火搖曳，獨孤伽羅端坐案前，手中翻閱著一卷泛黃古卷，字跡斑駁，卻依稀可辨“天命之子”四字。

她目光微凝，指尖輕輕摩挲那卷紙頁邊緣。楊堅站在窗邊，神情冷峻，望著遠處仍未熄滅的火光，仿佛還在思索昨夜那一聲低沉鐘鳴所意味的深意。

“他們不是為了權謀?！彼吐曢_口，“而是為了某種……我們尚不知曉的力量?！?/p>

“‘圣壇不可毀’?！彼p聲道，“這不是一句警告，而是一種召喚?！?/p>

楊堅轉身，與她對視，眼中寒光閃爍：“所以，我們必須搶先一步?！?/p>

—

密室之內，燭影投壁，楊堅以指為筆，在石墻上迅速勾勒出幾個關鍵句子。獨孤伽羅則用香灰在案上標記出已解讀的部分，以防重復推敲。

“辰時三刻，玄武門?！彼畛瞿蔷潆[藏于墨漬后的文字，眉頭微蹙，“這會不會是他們下一步行動的時間和地點？”

楊堅點頭：“若真如此，他們必有所圖。玄武門乃皇宮北門，守衛森嚴，但他們若能策反守將——”

話音未落，外頭傳來腳步聲，巡邏侍衛即將開啟密室檢查。獨孤伽羅迅速將古卷藏入暗格，楊堅拂去墻上的字跡殘痕，二人各自歸座，神色如常。

門開，侍衛掃視一圈后離去。獨孤伽羅緩緩吐出一口氣，低聲道：“時間不多了。”

—

繡坊之中，針線穿梭，絲縷交錯。蘭陵公主身著素衣，低頭刺繡，手指靈巧，動作嫻熟。她的身旁，一名年長繡娘正絮絮叨叨地說著家中瑣事。

“最近我家那位說，玄武門那邊換了一批新兵，聽說有幾個還是從外地調來的，不太安分?！?/p>

公主不動聲色地挑眉：“哦？是從哪里調來的？”

“不清楚，只聽他說，有個姓王的副將最近頻繁出入，連家眷都不讓見了?！?/p>

她心中一動，繼續道：“聽說我表姐要嫁過去做小妾，不知道那位王將軍脾氣如何？”

繡娘掩嘴一笑：“哎喲，你表姐怕是要受苦了，那王將軍可是個狠人，前些日子還打了幾個不聽話的士兵呢?！?/p>

公主微微一笑，手中的繡針卻悄然收緊。

—

朝堂之上，百官肅立。楊堅端坐龍椅，目光如炬，掃視群臣。

“朕今日召集諸卿，并非為國事，而是有一樁舊賬，該清算一下了?！?/p>

眾臣面面相覷，有人神色微變。

“昨日叛亂雖已被平，但幕后主使尚未現身。”楊堅緩緩起身，聲音沉穩有力，“朕今日設宴，特賞一位大臣——尚書右仆射李大人?！?/p>

眾人嘩然，李仆射更是臉色驟變，連連拱手：“陛下厚愛，臣愧不敢當?！?/p>

“不必推辭?！睏顖缘恍Γ皝砣?，賜酒。”

李仆射遲疑片刻，終是接過酒盞，欲飲之時，忽聞殿外一聲厲喝：“拿下！”

數名宦官沖入殿中，將李仆射按倒在地。其袖中滑落一枚銅符，蛇形紋飾清晰可見。

“果然是你?！睏顖岳淅涞?，“你與叛軍勾結已久，妄圖里應外合，顛覆社稷?！?/p>

李仆射面色慘白，喃喃道：“你們……怎么發現的？”

“因為你太貪心。”獨孤伽羅的聲音從屏風后傳出，語氣平靜，“你以為自己足夠謹慎，可惜，人在恐懼時總會露出破綻?！?/p>

—

夜幕降臨，長安城陷入死一般的寂靜。獨孤伽羅率領親信潛入地下密道，幽暗潮濕，每一步都似踩在歷史的塵埃之上。

前方隱約傳來腳步聲，她示意眾人停步，自己緩步前行，貼著墻壁摸索前進。

忽然，一道黑影閃過，她毫不猶豫抽出短刃，迎擊而出。兩道身影交鋒，刀光劍影間，她一記利落斬下，對方悶哼一聲倒地。

“走！”她低喝一聲，眾人迅速越過尸體，直抵密道盡頭。

盡頭處，一堵石墻靜靜矗立，墻上刻著模糊不清的讖語：“天命終歸誰手，血染長安未休。”

她伸手抹去灰塵，那行字漸漸清晰起來。

“原來如此?！彼吐曌哉Z，“他們不是想奪權，而是想改命。”

—

與此同時，楊堅率軍包圍玄武門，城樓上，守將神情緊張，不斷向遠方張望。

“辰時三刻。”他喃喃自語，“時辰快到了。”

忽然，一道銀光劃破夜空，一支火箭射入城樓，緊接著，火勢蔓延開來。

“敵襲！”守將怒吼，下令關閉城門。

然而，下一瞬，一道黑影從天而降，手持雙刃，直取守將咽喉。

“蘭陵公主？”守將驚呼未完，便被一刀封喉。

—

鳳儀殿內，獨孤伽羅返回，神色凝重。

“玄武門已破，叛軍首領被擒。”她道，“但他們在等待的，恐怕不是勝利，而是一場儀式?！?/p>

“什么儀式？”楊堅問。

“喚醒‘天命之子’的儀式?！彼従彽溃八麄兿嘈?，只要完成儀式，便可掌控命運之力，凌駕眾生之上。”

楊堅沉默良久，終是開口：“既然如此，我們就讓他們徹底斷了這個念頭?！?/p>

—

深夜，皇宮深處，一處隱秘地窖中，囚犯被押送而來。他披頭散發，滿臉血污，眼神卻依舊狂熱。

“你們以為贏了嗎？”他冷笑，“不，真正的天命還未降臨?！?/p>

“真正的天命？”獨孤伽羅走近，目光銳利，“你說的，是誰？”

囚犯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你們以為自己掌控了一切，其實不過是棋盤上的棋子罷了。”

她皺眉：“什么意思？”

“天命之子，從未真正死去?！彼吐暷剜八诘纫粋€時機……等到所有人的信仰崩塌，等到權力腐朽不堪……那時，他會歸來，終結一切。”

楊堅與獨孤伽羅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一絲不安。

“你是說……還有另一個天命之子？”

囚犯閉口不言，只是笑著，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燭火晃動，墻上的影子拉得很長，仿佛有無數看不見的存在，在黑暗中窺視著這一切。

這一夜，長安城再度陷入沉寂，但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氣息——那是風暴來臨前的寧靜。

而他們都知道，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