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剛關上了房門,沈雩就迫不及待將窗打開,但......雖說這地方賞景好,但未免也太高了些吧,她只得另尋出口,那好像就只能走門了。
沈雩踮起腳尖悄悄的跑到門口,將門輕輕拉開一條縫,在看到外面的場景時默默將縫和上些。
門外。
一管事帶著一位大肚子官員比起像是朝中的人更像是只癩蛤蟆化人一般,正在和那位媽媽商討著什么,一不做二不休,不聽白不聽。
“倚紅樓中佳人無數,想必唱跳也不賴吧,樓主可要好生安排下去,莫要在月后圣上壽誕上發生一點失誤才是”
“???小樓無福,杜老爺還是另尋地方罷”。
“這可是朝中某位大人的命令?!?/p>
那人也不再跟她廢話,指名道姓的點了幾個熟人的名字,特意強調將這些人打扮好些。
那媽媽見此也沒了辦法,誰讓是在他的地方上討飯吃呢。
沈雩將臉貼在那有一小縫隙的地方,一半天什么都沒聽不見。
只看見兩人在哪手舞足蹈,那媽媽的笑容凝固在臉上轉而一副愁容滿面的樣子。
“媽媽~”
一道輕柔的聲音響起,玉蘭從樓下上來,停在媽媽身邊。
她無意撇了眼從門縫透出來的半邊眼睛,盡管帶著面紗但眉眼的彎曲程度讓人一秒看出此時她的臉上是有著一抹笑意的。
那媽媽見狀急忙將她擋在自己身后,將手背在身后做著讓她快離開的小動作,誰讓位置太好,這些動作被沈雩盡收眼底但也沒什么好處。
那位官爺想來也不是個霞子,一下就注意到了這人。
繞道媽媽身后,那媽媽再三阻攔,兩人你搶我擋的,最后那人一個大跨步玉蘭還是被拉了過去。
見方向不對,沈雩立馬將門扣上,抵在門口,也被這大力蛤蟆的力氣彈了下。
要不是扣上了門扣,門都要被撞開吧,這人兒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還有這位姑娘一起加在名單上”
“老爺這姑娘可不行,這...這姑娘生的丑陋怕是玷污了官人們的眼”
那蛤蟆官員一眼就看穿了媽媽的謊話:“我看這姑娘眉眼生的挺好,長得也差不到哪去才是”。
“唉,她可是我樓中未來的頭牌,這幾日就準備要露面的,若是..
..老爺要不還是再看看其它姑娘吧”
“頭牌?我說這眉眼怎么陌生呢,若是真被看上,寵愛榮華富貴兼得,比起在這賣唱倒也算不上委屈才是”
那人邊說著手也不是很老實,上手準備將玉蘭的面紗摘下。
因為站位的改變,這幾句沈雩是真真切切聽到了:他要把玉蘭挑回家!
這怎么行,沈雩決定在跑之前做個人事,她取下門扣,將門拉開的瞬間,那蛤蟆官一下就摔了下來,沈雩一驚,慢慢從他身上跳過去,慶幸自己還好閃的快。
“哎呦!”
那人應當摔的挺輕,畢竟那么多肉肉呢。
“走!”
沈雩抓起玉蘭的手就跑了下去,剩下那蛤蟆官在地上大驚小怪的呻吟,媽媽甩著帕子在后面狂喊助威。
“姑娘們快玩去,哎!完事記得回家啊!”
經過一番打鬧后,暮色已經降臨,好在這條華街上燈火通明,盛硯之和盛衍遠遠的一同站在傳聞中的“倚紅樓”門外。
盛衍緊握著拳頭不可置信的看向身邊的公子,盛硯之將收好的折扇往發間杵了幾下,假裝若無其事的去躲避他那雙帶些質問的眼神。
“這就是你盛大公子說的好地方?”
“嗯?我以為你知道呢”。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他為自己找個個實在是不真實的理由。
門外經常招待她的姑娘遠遠的就看到了兩人,在門外朝他們揮手,盛硯之眼珠子都要伸過去了,強行拉著盛衍就往里走。
“來都來了,里面的酒也不錯,我看美人你喝酒行了吧,走走走,喝酒喝酒”
盛衍被他強拉硬拽的弄了進來,還沒到座位上就忍不住吐槽。
“這種地方,多待一刻都嫌濁氣熏天”
“多來幾次就習慣了”。
見他油鹽不進,盛硯之小聲的嘟囔著:“裝貨”。
話音剛落,檐角的銅鈴突然叮鈴作響起來。
有人從木梯上跑下來,一紅一白的兩道身影掃過一道道臺階,盛硯之看得呆住了,沈雩一手拉著玉蘭一手提著裙擺從樓上下來,許是跑的太急了,一些碎發垂在臉上。
沈硯之的折扇突然掉下,沈雩一個措不及防踩到那掉落的扇子上,差點摔個臉朝地,三人連忙伸手準備扶住,還好被玉蘭搶占了先機。
沈雩將散下的碎發隨意往耳邊一掛,拉著玉蘭繼續跑了出去。
在與二人擦肩而過,盛衍仿佛聞到她身上那股特殊的清冽的氣息,竟然壓過了樓中甜膩的熏香味,一時令人清醒舒適。
沈雩雖并未與他們爭執,心里卻記下了著筆賬:今日著急,但下次再見,你倆完蛋了。
盛衍無意瞥見了沈雩那雙眼,僅僅一瞬間便讓他覺得很是熟悉,他想了個遍晃了神,喉嚨發緊小聲自道:“是不是在哪見過”。
盛硯之見過風雨無數,倒比他先一步反應過來。
他將折扇撿起后也無意間瞥見了盛衍那副呆住的鬼樣子,以為他也是被佳人陶醉住了,“唰”的一下展開折扇,遮住自己的臉,無聲卻又滿臉放肆的笑著。
“大看他了,怕是來一次就習慣咯”
直覺扇子變重了,慢慢被人挪開,他知道自己完蛋了。
盛衍聽見了,將他的扇子拖過來,沒有絲毫情感的對他施壓:“笑什么呢?要不和你那位相好陪笑去?被人踩過的東西撿起來就往臉上遮,也不嫌臟?!?/p>
盛硯之和他玩了這么久,自然是十分有九分清楚他這副咬死不承認自己害羞的事情。
盡管沒了遮臉的扇子,也不妨礙他大著膽子繼續打趣著:“這不是盛公子最瞧不上的‘俗地’么,不是多待一刻就濁氣熏天么?怎么還因為一個路過的姑娘失神了呢?”
盛衍輕咳了一聲,盛硯之也疊疊不休,順手慢慢的將自己的折扇奪回來,一開,一檔,湊近他的臉,一聞,做作道:“嗯~香的呢~”。
盛衍實在難于再看這死變態的嘴臉,白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這倚紅樓,身后的人左右為難最終決定跟上了盛衍。
當天夜里。
上元燈會,佳節之際,皇帝磨了皇后好久,他倆喬裝打扮了下前往鬧市去游玩,而他們不知道的是,盛衍也悄悄跟在他們身后。
“殿下怎么這般悄摸著,何不直接跟娘娘一同游玩呢?”。
在人群中,盛衍瞪大眼睛,望著爹娘在一燈攤前嬉笑打趣,放輕了腳步悄悄靠近了些,眼底不自覺的漾起些笑意。
當聽見這話后,他想都沒想就道:“他們每次出來玩都從沒有帶上我的意思,如果我現在出現在他們身邊,父皇指定要找人把我帶回去的,到時候,這一幕誰來看呀?!?/p>
兩人不約而同的笑起來。
周圍開始支離破碎開來,和諧的場景,燈火通明的鬧市轉而變成一片黑暗,遠處時不時傳來一聲聲餓狼的叫聲,盛衍緩緩醒來,艱難的起身伸手摸到一陣冰涼的觸感,一眼望去,周圍是一些死去多時渾身是血的尸體。
他全身打顫,他要跑,一路上不知被骷髏絆倒摔了多少個跟頭,這座尸山卻好像沒有盡頭一樣,盛衍跑不動了他停下了腳步癱軟在地,前方是幾頭還在啃食尸肉的野狼。
死肉哪有鮮肉香。
狼群朝他這邊沖過來,他抓緊手下的一節白骨就準備拼命去,狼群瘋上,瞬間被甩飛。
鮮血濺灑在了他臉上,一陣悶哼聲,痛感并未加重。
月亮升起來,狼沒了,一位和她年齡相差不大的女孩擋在他面前,肩膀被咬穿,那地方還在往外冒著鮮血,但她卻像是沒有感覺一樣,自顧自的在搗鼓著手上的小器具。
她的衣裙被風吹起,在他看去她的背影似乎月光更加耀眼。
那白裙幾乎穿透他的眼睛,布滿周圍,畫面再一轉,他帶著她回到皇宮,宮中卻變了樣,宮人們穿上了白服,景和宮像是披上一團白布,處處透著哀傷。
……
“大巫的東西真是越來越不好使了”。
“不是讓你快逃了嘛?怎么又回去了?這下爽了吧”
“不要怕,至少這幾日我還在”
“睡吧,等睡醒了事情也該回歸正軌了”
“……”
一些零零散散的記憶在一瞬間全涌了上來,盛衍嚇的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那劇烈不安的情緒漸漸平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