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蘇晚發現床底下的鐵盒子空了。
那是她藏生活費的地方,三張皺巴巴的百元鈔,是她省了兩個月的飯錢,計劃著下周交資料費的。
盒子被翻得亂七八糟,鎖扣歪在一邊,顯然是被人撬開過。
蘇晚的心沉了下去。家里除了她,只有母親、繼父,還有剛上初二的弟弟蘇明哲。
她捏著空盒子走出房間時,正看見蘇明哲坐在沙發上,懷里抱著個嶄新的游戲機,手指在按鍵上飛快地跳躍,屏幕上的光影映得他滿臉興奮。
“明哲。”蘇晚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冷意。
蘇明哲嚇了一跳,慌忙把游戲機往身后藏,眼神躲閃:“姐……有事嗎?”
“我的錢呢?”蘇晚舉起手里的空盒子,鐵盒的邊緣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蘇明哲的臉瞬間漲紅了,梗著脖子喊道:“什么錢?我不知道!”
“床底下的三百塊。”蘇晚盯著他,一字一句地說,“你手里的游戲機,是用我的錢買的吧?”
前世,類似的事情發生過不止一次。蘇明哲偷拿她的錢買零食、買玩具,母親總是說“他還小,你當姐姐的讓著點”,她也就忍了。可這一忍,就忍成了習慣,弟弟被慣得越來越沒分寸,直到后來她輟學打工,他還理直氣壯地向她要錢上網吧。
但現在,她不會再忍了。
“我……”蘇明哲被戳穿,眼神更加慌亂,卻依舊嘴硬,“那是媽給我的錢!你憑什么說是你的?”
“媽這個月的工資還沒發。”蘇晚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把游戲機還給我,或者,把錢還給我。”
“憑什么?”蘇明哲猛地站起來,比蘇晚矮小半個頭,氣勢卻很足,“你是我姐,你的錢就是我的錢!再說了,你一個女生,留那么多錢干嘛?還不如給我買游戲機!”
這話像根針,狠狠扎進蘇晚心里。前世母親也是這么說的,“你是姐姐,就該讓著弟弟”,“女孩子讀那么多書沒用,不如早點掙錢給弟弟攢學費”。這些話像魔咒一樣,困了她整整一輩子。
“蘇明哲,”蘇晚的聲音冷得像冰,“第一,我的錢是我自己省吃儉用攢的,跟你沒關系。第二,偷東西是不對的,不管你是誰,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蘇明哲被她的氣勢嚇住了,往后縮了縮,卻還是嘴硬:“我沒錢!游戲機也不能退!”
“那就去掙。”蘇晚看著他,目光堅定,“樓下小賣部招周末兼職,幫老板搬貨、看店,一天二十塊。你去做十五天,把三百塊錢還給我。”
“我不去!”蘇明哲尖叫起來,“那是給小孩子干的活!我不去丟那個人!”
“要么去打工還錢,要么我就告訴爸媽,讓他們評評理。”蘇晚絲毫不讓步,“你自己選。”
她知道弟弟好面子,最怕在父母面前挨罵。果然,蘇明哲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攥著拳頭瞪著她,眼里滿是不服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母親和繼父從廚房出來時,正好撞見這一幕。母親剛想開口打圓場,被蘇晚一個眼神制止了。
蘇晚把事情的經過簡明扼要地說了一遍,最后看向蘇明哲:“現在,你再選一次。”
客廳里靜悄悄的,只有墻上的掛鐘在滴答作響。蘇明哲看看蘇晚冰冷的臉,又看看父母嚴肅的表情,終于泄了氣,跺了跺腳,含著眼淚吼道:“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說完,他把懷里的游戲機狠狠摔在沙發上,轉身沖進了自己的房間,“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母親嘆了口氣,想說什么,被繼父拉住了。繼父看著蘇晚,眼神里帶著點驚訝,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贊許:“晚晚做得對,做錯事就要承擔責任。”
蘇晚沒說話,撿起沙發上的游戲機,放進自己的抽屜鎖好。
她知道,這只是開始。改變弟弟被慣壞的性子不容易,打破家里“重男輕女”的慣性更難。但她必須這么做,不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蘇明哲——她不想看到弟弟重蹈前世的覆轍,變成一個只會依附家人的寄生蟲。
夜里,蘇晚躺在床上,聽見隔壁房間傳來蘇明哲壓抑的哭聲。她心里不是沒有不忍,但更多的是一種堅定。
這一世,她要守護好自己的東西,也要教會身邊的人,什么是責任,什么是邊界。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帶,像一條通往未知的路。蘇晚握緊拳頭,指尖微微泛白。
這條路或許會很難,但她已經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