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走廊的消毒水味還沒散盡，蘇晚握著夏曉語微涼的手，看著“手術中”的燈滅掉，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輕輕托了起來。

“手術很成功。”醫生摘下口罩，語氣里帶著疲憊的欣慰，“觀察幾天沒問題就能轉到普通病房了。”

夏曉語愣了兩秒，突然“哇”地一聲哭出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砸在蘇晚的手背上，滾燙。

“哭什么呀，”蘇晚拍著她的背，自己的眼眶也熱了，“該笑才對。”

“我太高興了……”夏曉語吸著鼻子，聲音哽咽，“我還以為……”

“別胡思亂想了。”蘇晚遞過紙巾，指了指病房門，“阿姨還等著我們呢。”

護士推著病床進去時，她們看到夏母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雖然虛弱，眼神卻亮得很。夏曉語想跟進去，被護士攔住：“病人需要休息，家屬明天再來吧。”

兩人在走廊的長椅上坐下，誰都沒說話，卻覺得心里那塊沉甸甸的石頭終于落了地。

“對了！”夏曉語突然想起什么，從背包里掏出一個小小的蛋糕盒，“差點忘了這個。”

是個普通的奶油蛋糕，上面用草莓醬畫了個歪歪扭扭的笑臉，一看就是街角那家小蛋糕店的手筆。

“我昨天路過買的，”夏曉語拆開盒子，眼睛還紅著，嘴角卻忍不住往上揚，“想著不管怎么樣，都要吃點甜的。”

蘇晚拿起塑料叉子，挖了一小塊遞到夏曉語嘴邊：“嘗嘗，慶祝一下。”

奶油有點化了，沾在夏曉語的鼻尖上，像只調皮的小蝴蝶。她張嘴咬下去，眼睛瞬間亮了：“好吃！還是熱乎的呢。”

“剛在樓下微波爐叮了一下。”蘇晚自己也叉了一塊，甜膩的奶油在舌尖化開，帶著點微暖的溫度，把心里最后一點陰霾都驅散了。

她們就坐在冰涼的長椅上，你一口我一口地分著蛋糕，奶油沾了滿手滿臉，卻笑得像個孩子。走廊里偶爾有人經過，投來好奇的目光，她們也不在意。

“蘇晚，”夏曉語突然停下叉子，認真地看著她，“謝謝你。”

“謝我干什么？”蘇晚咬著叉子，含糊不清地說。

“謝謝你陪我來，謝謝你……一直陪著我。”夏曉語的聲音很輕，卻帶著沉甸甸的分量，“我媽生病這段時間，我好幾次都覺得撐不下去了，是你……”

“說什么傻話呢。”蘇晚打斷她，用手背擦掉她嘴角的奶油，“我們不是說好了，要一起努力嗎？”

夏曉語用力點頭，眼淚又掉了下來，這次卻帶著笑：“嗯！一起努力！等我媽好了，我就去打工掙錢，你負責好好學習，將來考上最好的美院！”

“那你呢？”蘇晚問，“你的夢想不是想當老師嗎？”

“當然要實現啊！”夏曉語叉起最后一塊蛋糕，舉到蘇晚面前，“我們都要實現自己的夢想，誰也不許掉隊！”

蘇晚咬下那塊蛋糕，甜意從舌尖一直蔓延到心底。她看著夏曉語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覺得，這塊普通的奶油蛋糕，比她吃過的任何東西都要甜。

夕陽透過走廊的窗戶照進來，給她們鍍上了一層金邊。蘇晚看著夏曉語鼻尖上還沒擦掉的奶油，突然想起前世這個時候，夏曉語也是這樣，一個人扛著所有壓力，卻還偷偷塞給自己餅干。

而這一世，她終于可以站在她身邊，陪她一起分享這份甜。

“對了，”夏曉語像是想起什么，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這是我之前跟你說的那個甜品店地址，等我媽好點了，我們去嘗嘗他們家的招牌慕斯？”

蘇晚接過紙條，上面的字跡被汗水浸得有些模糊，卻透著一股鮮活的期待。她小心地把紙條疊好，放進校服口袋里，指尖觸到里面那張畫著星星的速寫——是她昨天畫給夏曉語的，希望能給她一點力量。

“好啊，”蘇晚笑了，眼角還帶著點濕潤，“到時候我們點最大份的。”

走出醫院時，晚風帶著點涼意，吹起了她們的校服衣角。夏曉語把空蛋糕盒扔進垃圾桶，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

“真好啊。”她望著天邊的晚霞，輕聲說。

“嗯，真好。”蘇晚應著，心里悄悄埋下了一顆種子。或許有一天，她們真的可以一起，做出讓更多人感到幸福的甜品。

此刻，蛋糕的甜還在舌尖縈繞，像一個溫柔的承諾，在兩個少女的心底，悄悄發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