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把籃球場曬得滾燙，橡膠地面蒸騰著熱氣，混著男生們的汗水味，格外有夏天的味道。

蘇晚被夏曉語硬拉來看籃球賽，手里還攥著本沒看完的《藝術概論》。夏曉語是沖著班里的體育委員來的，眼睛亮晶晶地盯著球場，時不時尖叫兩聲，而蘇晚的心思全在書頁上。

“快看快看！陸知珩也在打！”夏曉語突然拽了拽她的胳膊。

蘇晚抬起頭，果然看見陸知珩穿著白色球衣，在球場上跑動。他不太像其他男生那樣張揚，動作卻干凈利落，運球、傳球都透著股沉穩勁兒，和他做題時的樣子很像。

她看了兩眼，又低下頭翻書，剛看到印象派的光影技法，就聽見夏曉語一聲驚呼：“小心！”

蘇晚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一道黑影朝自己飛過來，帶著呼嘯的風聲——是個籃球。她下意識地閉上眼，預想中的撞擊卻沒落在身上，取而代之的是“咚”的一聲悶響，以及周圍同學的抽氣聲。

她猛地睜開眼，看見陸知珩站在自己面前，背對著她，右手還保持著擋開籃球的姿勢。那個籃球滾落在腳邊，而他的后背，白色球衣上迅速洇開一片淺紅。

“陸知珩！你沒事吧？”場上的男生都圍了過來。

陸知珩搖了搖頭，轉過身，目光先落在蘇晚臉上，眉頭微微蹙著：“你沒事吧？”

他的聲音有點啞，額頭上還掛著汗珠，順著下頜線往下滑。蘇晚這才發現，他后頸的皮膚也紅了一片，顯然是被球砸得不輕。

“我沒事……”蘇晚的心跳得飛快，喉嚨有點發緊，“你呢？疼不疼？”

“沒事。”陸知珩撿起地上的籃球，遞給旁邊的同學，語氣聽不出異樣，只有耳尖悄悄泛紅，“下次離遠點看。”

夏曉語也跑了過來，上下打量著陸知珩：“天吶，剛才那下好險！陸知珩你也太帥了吧，跟電影里的英雄似的！”

陸知珩沒接話，只是看了蘇晚一眼，見她確實沒被碰到，才轉身往球場走。走了兩步，又回過頭，對還愣在原地的蘇晚說：“看書的話，去樹蔭底下吧。”

蘇晚“哦”了一聲，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才發現自己的手心全是汗。夏曉語碰了碰她的胳膊，擠眉弄眼地說：“喂，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剛才那一下，簡直是奮不顧身！”

“別瞎說。”蘇晚的臉頰有點燙，趕緊拉著夏曉語往樹蔭底下走，“他就是碰巧站在旁邊。”

話是這么說，可她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回球場。陸知珩已經重新加入了比賽，只是跑動的時候，后背的動作似乎有點僵硬。那片淺紅的印記，像個小小的驚嘆號，烙在她的視網膜上。

她低下頭，看著手里的《藝術概論》，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了。剛才陸知珩擋在她身前的背影，和那天在圖書館幫她夠書時的樣子重疊在一起，還有他遞過來的印著公式的紙巾，錯題本里夾著的那張速寫……

原來有些人的守護，真的藏在這些不聲不響的瞬間里。

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在書頁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蘇晚合上書，輕輕嘆了口氣，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遠處的籃球場上，又傳來一陣歡呼，她知道，那一定是陸知珩進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