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結束,蘇晚背著書包走出教學樓,書包帶突然“啪”地一聲斷了。書本和畫具散落出來,在地上攤開一片。
她蹲下去撿,指尖觸到冰涼的地面,才發現書包帶的接口處早已磨得只剩幾根線。這書包是初中時母親給她買的,陪了她快四年,邊角都磨白了。
“需要幫忙嗎?”身后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蘇晚回頭,看見陸知珩站在路燈下,手里還拎著他的物理競賽輔導書。“不用,謝謝。”她搖搖頭,把東西一股腦塞進懷里,抱著往宿舍走。
回到宿舍,她把散落的書本整理好,看著斷成兩截的書包帶,嘆了口氣。以前遇到這種事,她要么找母親幫忙縫補,要么就只能湊合用繩子捆著。
但現在母親在餐館打零工,每天累得倒頭就睡,她不想再讓她操心。
蘇晚翻出針線盒——還是上次母親來看她時,用藍布帕包著煮雞蛋帶來的,帕子上那個歪歪扭扭的補丁,她至今記得。
她拿出一根黑色的線,學著母親的樣子穿針。線細得像發絲,怎么也穿不進針眼,急得她鼻尖冒汗。試了七八次,終于把線穿了進去,她打了個笨拙的結,開始縫補書包帶。
針腳扎得又大又疏,還時不時扎到手指。指尖傳來一陣刺痛,她把手指放進嘴里吮了吮,看著指尖滲出的小血珠,突然想起母親手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針孔。
以前總覺得母親縫補東西是理所當然的,從未想過這看似簡單的活計,其實這么磨人。
她低下頭,繼續一針一線地縫。縫得歪歪扭扭,有的地方線松了,有的地方又扎得太緊,把布都揪出了褶皺。但她沒停下來,耐心地拆了重縫,直到把斷開的地方牢牢縫在一起。
最后打了個巨大的結,她舉起書包帶看了看,雖然丑得不像話,卻異常牢固。
“你在做什么呢?”下鋪的室友探出頭,看到她手里的書包,“帶子斷了?要不買個新的吧,我知道有家店在打折。”
“不用,還能湊合用。”蘇晚笑了笑,把書包帶重新縫回書包上。手指雖然有點疼,但心里卻莫名覺得踏實。
她想起小時候,母親也是這樣,把她磨破的校服袖口、磨壞的鞋子,一針一線地縫補好。那時候覺得穿帶補丁的衣服很丟人,現在才明白,那些歪歪扭扭的針腳里,藏著多少說不出口的疼愛。
第二天早上,蘇晚背著縫補好的書包去教室。書包帶雖然多了一塊顯眼的補丁,但走起來穩穩當當的,比以前還結實。
夏曉語看到她的書包,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你自己縫的?”
“嗯,”蘇晚點點頭,“是不是很難看?”
“才不呢,”夏曉語湊近了看,“比我媽縫的強多了!我上次想縫個紐扣,結果把襯衫戳了個大洞。”
兩人都笑了起來。蘇晚低頭看著書包帶上那個丑陋卻牢固的補丁,突然覺得,有些東西壞了并不可怕,只要愿意動手修補,總能恢復原樣,甚至比以前更堅韌。
就像她和母親的關系,就像這個曾經千瘡百孔的家,只要肯用心,總能一點點變好。
放學時,她背著書包走出校門,正好碰到陸知珩。他的目光在她的書包上停頓了一瞬,然后移開視線,語氣平淡地說:“物理卷子的最后一道題,你昨天問的那個,我會了。”
“真的?”蘇晚眼睛一亮,“能給我講講嗎?”
“嗯,”他點點頭,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看她的書包,補充了一句,“縫得很結實。”
蘇晚愣了一下,看著他挺拔的背影,突然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摸了摸書包帶上那個歪歪扭扭的補丁,指尖傳來布料粗糙的觸感,心里卻暖烘烘的。
原來自己動手做一件事,是這種感覺——有點笨拙,有點辛苦,卻帶著說不出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