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蟬鳴漸漸稀疏，夏夜的風帶著一絲涼意，吹起窗簾的一角。蘇晚的房間里，臺燈的光暈落在攤開的草稿紙上，映出兩個湊得很近的腦袋。

“就叫‘晚語畫屋’怎么樣？”夏曉語用鉛筆頭敲著下巴，筆尖在紙上畫了個小小的笑臉，“你的‘晚’，我的‘語’，一聽就知道是我們倆的店?！?/p>

蘇晚握著筆，在紙上勾勒出一個簡單的店鋪logo——兩枝纏繞的藤蔓，一枝開著畫筆形狀的花，另一枝結著星星模樣的果。“挺好的，”她點點頭，筆尖頓了頓，“不過，我覺得可以再加個副標題，‘用畫記錄生活’。”

“這個好！”夏曉語眼睛一亮，搶過筆在草稿紙邊緣寫下這行字，“以后你負責畫畫，我負責運營和打包，咱們分工明確！”

高考結束后的這些天，她們幾乎天天膩在一起。從估分到填志愿，從收到錄取通知書的狂喜到對未來的憧憬，有說不完的話。剛才不知怎么就聊到了蘇晚正在接的插畫訂單，夏曉語突然一拍大腿：“我們為什么不自己開個網店呢？”

這個念頭像一顆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間在兩人心里漾開了圈圈漣漪。

“我可以畫動漫周邊，”蘇晚指著桌上堆著的幾本漫畫雜志，“之前去動漫展擺攤，好多人喜歡我的手繪明信片?！?/p>

“我可以學做客服，”夏曉語立刻接話，語氣里滿是興奮，“我媽住院時，我幫護士站登記過信息，打字速度可快了！而且我還會算賬，成本利潤什么的，保證清清楚楚。”

她越說越起勁，從如何設計店鋪首頁，到怎么包裝快遞，甚至連售后遇到差評該怎么回復，都想得仔仔細細。蘇晚看著她眉飛色舞的樣子，想起高二那年，這個女孩也是這樣，塞給她一塊奶油餅干，眼睛亮晶晶地說“別難過了”。

時光好像繞了個圈，又回到了那個充滿希望的起點。

“不過……”夏曉語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撓了撓頭，“我在本地讀師范，你去BJ，我們隔這么遠，會不會不方便？”

蘇晚放下筆，認真地看著她：“距離不是問題?，F在網絡這么方便，我們可以每天視頻聊進度，你負責線上運營，我負責畫畫和BJ這邊的貨源，寒暑假我們再一起盤點庫存、設計新品?！?/p>

她頓了頓，拿起筆在草稿紙上畫了個小小的箭頭，把“中央美院”和“本地師范”連在一起：“你看，我們只是暫時在兩條路上走，但目的地是一樣的——都要靠自己，活得閃閃發光。”

夏曉語看著那個箭頭，突然笑了，眼睛里又泛起了水光，和高考結束那天在考場外擁抱她時一模一樣?！班?！”她重重地點頭，伸手擦掉眼角的濕意，“等我畢業，就立刻去BJ找你，到時候我們把網店做大，說不定還能開個實體店呢！”

“好啊?！碧K晚也笑了，拿起筆，在草稿紙的最下方畫了兩個緊緊依偎的小人，“一言為定。”

夜漸漸深了，窗外的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進來，在草稿紙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兩個女孩還在低聲討論著，從網店的主營品類聊到第一次上新的優惠活動，從包裝紙的設計風格聊到給老顧客的小禮物……

臺燈的光暖暖地照著，把她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一對即將展翅的翅膀。

蘇晚看著草稿紙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跡和圖案，突然覺得，未來就像這張紙一樣，雖然現在還很空白，但只要她們一起動筆，總能畫出最想要的模樣。

手機在桌角輕輕震動了一下，是陸知珩發來的消息，只有簡單的幾個字：“早點休息，別熬夜?！?/p>

蘇晚抬頭看了一眼墻上的鐘，已經快十二點了。她回了個“晚安”的表情，轉頭對夏曉語說：“不早了，我們先睡吧，明天再接著想。”

“嗯?！毕臅哉Z把草稿紙小心翼翼地折好，放進自己的書包，“這可是我們的第一份創業計劃書，得好好收著?！?/p>

躺在床上，蘇晚聽著身邊夏曉語均勻的呼吸聲，心里一片安穩。她想起重生那天，課桌上那塊涼透了的饅頭，想起前世錯過的那些人和事，突然覺得，這輩子能有這樣的朋友，能一起規劃這樣的未來，真好。

黑暗中，她仿佛能看到幾年后，自己在美院的畫室里畫畫，夏曉語在電腦那頭噼里啪啦地敲著鍵盤回復客戶，兩人時不時通過視頻互相加油打氣的樣子。

那畫面，亮得像天上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