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的最后一天，BJ的風裹著碎雪，刮在臉上像細沙。蘇晚裹緊羽絨服，站在天安門廣場的人潮里，呼出的白氣瞬間融進夜色。

“冷嗎？”陸知珩站在她身側，聲音透過嘈雜的人聲傳過來，帶著暖意。

蘇晚搖搖頭，指尖卻無意識地蜷縮起來。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夏曉語發來的跨年祝福，附帶一張老家雪景的照片。她笑著回復“新年快樂”，抬頭時，恰好對上陸知珩望過來的目光。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大衣，圍巾繞了兩圈，只露出挺直的鼻梁和專注的眼睛。路燈的光暈落在他睫毛上，像落了層細碎的金粉。蘇晚慌忙移開視線，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這一年發生了太多事——考上美院，網店步入正軌，和陸知珩的距離從隔著幾排課桌，變成了可以并肩站在同一片夜空下。每周三食堂里多出的那份糖醋里脊，圖書館里他幫她夠到的專業書，畫展角落里那句“這畫里有光”，像一顆顆投入心湖的石子，漾開圈圈漣漪。

“還記得高中跨年嗎？”陸知珩忽然開口。

蘇晚愣了愣，想起高二那年，她在自習室刷題到深夜，窗外有人放煙花，她抬頭時，恰好看見陸知珩站在走廊盡頭，手里攥著一本物理習題冊，目光似乎正落在她的窗臺上。

“記得，”她輕聲說，“那天的煙花特別響，把班主任都引來了?！?/p>

陸知珩低笑起來，胸腔的震動透過空氣傳到她耳邊，很輕，卻像羽毛搔過心尖。

倒計時的喊聲漸漸密集起來，周圍的人都在仰著頭，望著夜空的方向。蘇晚也抬起頭，寒風刮得眼睛發酸，卻舍不得移開視線。

“十——九——”

人潮的聲音匯成洪流，帶著對新年的期盼，震得地面都在微微發顫。蘇晚的心跳和著倒計時的節奏，越來越快。

“三——二——一！”

第一簇煙花在夜空中炸開，金紅色的光瞬間照亮了半個天空，緊接著，無數煙花接踵而至，綠的、紫的、銀白的，像漫天星子驟然墜落，又在最高點綻放成花朵。

人群爆發出歡呼聲，蘇晚也忍不住笑著，眼角的濕潤被熱氣蒸成水汽。

就在這時，身邊的陸知珩忽然側過頭，湊近她的耳邊。他的呼吸帶著淡淡的薄荷味，混著雪的清冽，拂過她的耳廓。

“蘇晚，”他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穿透了煙花的轟鳴和人群的喧鬧，“我喜歡你很久了?！?/p>

蘇晚的笑容僵在臉上，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她猛地轉頭看向他，煙花的光在他臉上明明滅滅，映出他眼底從未有過的認真，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又是一簇煙花炸開，亮如白晝。她看見陸知珩的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似乎在等待她的回應。

周圍的人還在歡呼，有人擁抱，有人親吻，有人對著夜空許愿。而蘇晚站在這片璀璨的光影里，看著眼前的少年，忽然想起高二那年，他遞過來的那張印著公式的紙巾，邊角還帶著他指尖的溫度。

原來有些心意，從那么早開始，就已經悄悄埋下了伏筆。

煙花還在繼續，照亮了她泛紅的眼眶，也照亮了陸知珩眼中的期待。蘇晚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像被什么堵住，只能任由心跳聲在耳邊轟鳴，蓋過了所有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