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院的畢業(yè)畫展人頭攢動,空氣中浮動著松節(jié)油和紙張的氣息。蘇晚站在自己的畫作前,指尖輕輕拂過畫框邊緣,心里有種難以言喻的滋味。從高二那年在廢品站發(fā)現(xiàn)動漫展信息,到今天在這里舉辦個人畫展,仿佛只是一瞬間,又仿佛走過了漫長的路。
“恭喜你,蘇晚。”美術(shù)老師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畫里,總有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蘇晚笑著道謝,目光下意識地在人群里搜索。陸知珩說會來的,他答應(yīng)了。
夏曉語擠到她身邊,手里拿著杯果汁,眼睛亮晶晶的:“快看,好多人在拍你的《重生》!我就說這幅畫最棒了!”
蘇晚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那幅曾被放在角落的畫作前圍了不少人。畫里是一間亮著燈的教室,課桌上放著一個涼饅頭,窗外是破土而出的新芽,筆觸里藏著她對過往的釋懷,和對未來的期許。
正看著,人群忽然安靜了一瞬,接著響起低低的驚嘆聲。蘇晚疑惑地轉(zhuǎn)過頭,心臟猛地漏跳了一拍。
陸知珩站在她面前,穿著干凈的白襯衫,手里捧著一束向日葵,花瓣上還沾著細(xì)碎的陽光。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耳根微微泛紅,卻一步一步,堅定地朝她走來。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在她面前站定,放下花束,然后——單膝跪了下來。
蘇晚捂住嘴,眼睛瞬間就模糊了。周圍的聲音仿佛都遠(yuǎn)去了,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陸知珩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小的絲絨盒子,打開。里面躺著一枚銀戒指,樣式簡單樸素,戒面內(nèi)側(cè)刻著兩個小小的字:平安。
像極了外婆那只銀鐲子。
“蘇晚,”他的聲音有些發(fā)緊,卻異常清晰,“從高二那年,看到你為了玻璃筆紅著眼眶,卻不肯掉一滴淚開始,我就……”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最后只化作一句,“我想陪你走以后的路,護你平安順?biāo)臁!?/p>
周圍響起善意的笑聲和掌聲。夏曉語在旁邊激動地擦眼淚,嘴里念叨著“太突然了”“太浪漫了”。
蘇晚望著那枚戒指,恍惚間仿佛看到了外婆塞給她銀鐲子時的眼神,看到了陸知珩遞過來的公式紙巾,看到了他在圖書館幫她夠書時交疊的手背,看到了他在籃球場上擋在她身前的背影……那些細(xì)碎的、沉默的溫柔,此刻都凝聚在這枚小小的銀戒指里。
“我……”她想說些什么,喉嚨卻像被堵住了,只能任由眼淚掉下來,落在陸知珩的手背上。
陸知珩沒有催促,只是靜靜地跪著,目光專注地看著她,像在研究一道最復(fù)雜的物理題,又像在守護一件最珍貴的藝術(shù)品。
過了很久,蘇晚吸了吸鼻子,伸出微微顫抖的左手。
陸知珩小心翼翼地拿起戒指,輕輕套在她的無名指上。尺寸剛剛好,銀質(zhì)的冰涼觸感透過皮膚傳來,卻奇異地讓人安心。
他站起身,伸手替她擦掉眼淚,指尖帶著溫?zé)岬挠|感。“愿意嗎?”他又問了一遍,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蘇晚看著他眼里的自己,紅著眼眶,卻笑得燦爛。她用力點頭:“愿意。”
周圍爆發(fā)出更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夏曉語沖過來,一把抱住她和陸知珩,尖叫著:“我就知道!我早就知道了!”
蘇晚低頭看著手上的戒指,陽光透過畫室的天窗照在上面,反射出細(xì)碎的光芒,像撒了一把星星。她想起外婆那只銀鐲子,此刻正安靜地躺在她的首飾盒里,而這枚戒指,仿佛是它的延續(xù),帶著同樣的祝福,開啟了新的篇章。
陸知珩握住她的手,掌心溫?zé)岫辛Α!白甙桑彼吐曊f,“還有很多人等著給你道賀。”
蘇晚點點頭,任由他牽著穿過人群。經(jīng)過那幅《重生》時,她特意看了一眼。畫里的光,似乎比剛才更亮了些。
她知道,這不是結(jié)束,而是新的開始。未來還有很多挑戰(zhàn),有事業(yè)要打拼,有夢想待實現(xiàn),但身邊有了這個人,有了這份沉甸甸的承諾,她什么都不怕了。
戒指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像一個溫柔的約定,映照著他們共同走向的,充滿希望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