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公益基金會十周年慶典的會場,被孩子們的畫作裝點得像片星空。墻上的電子屏滾動播放著十年間的影像:有蘇晚第一次教念念編花頭繩的舊照片,有受助女孩們在畫室里笑鬧的視頻,還有去年冬天,殘疾學生們用畫筆蘸著陽光畫出的向日葵。
蘇晚坐在臺下,手里捏著一杯溫熱的檸檬茶。陸知珩坐在她身邊,指尖無意識地敲著桌面,節奏和他高中時解物理題時一模一樣。
“下面,有請基金會理事長念念女士發言。”主持人的聲音響起。
念念走上臺時,蘇晚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她的樣子——扎著亂糟糟的頭發,怯生生地躲在門后,手里攥著根快散開的花頭繩。而現在,她穿著簡潔的白襯衫,領口別著枚銀質的星星胸針,眼神明亮得像落滿了光。
“十年前,我收到過一份特別的禮物。”念念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開,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和,“是一位姐姐給我編的花頭繩,她說,‘每個女孩都該像花一樣好好開’。”
臺下響起輕輕的笑聲。蘇晚看見夏曉語坐在不遠處,正用手機記錄著這一幕,眼角的細紋里盛著笑意。
“這十年,我們資助了一千兩百三十七個女孩。”念念舉起手里的畫冊,里面貼滿了受助學生的照片和畫作,“她們有人成了美術老師,有人開了自己的插畫工作室,還有人,像當年的蘇晚姐姐一樣,開始教更小的孩子畫畫。”
她翻到其中一頁,是幅稚嫩的畫:一個扎著花頭繩的小女孩,正把一束光遞給另一個女孩。畫的角落寫著:“這是姐姐教我的魔法。”
“有人問我,‘微光’為什么能走這么遠?”念念抬起頭,目光穿過人群,落在蘇晚身上,“我想,是因為愛從來不是單向的。就像蘇晚姐姐當年照亮了我,我現在能做的,就是把這束光,遞給下一個人。”
她頓了頓,聲音里添了點哽咽,卻更清晰了:“這不是簡單的幫助,是一場愛的循環。”
掌聲響起時,蘇晚悄悄紅了眼眶。她想起高三那年,在廢品站發現的動漫展報紙,想起第一次靠手繪周邊賺到的五十塊錢,想起外婆塞給她的那只刻著“平安”的銀鐲子。原來那些看似微小的瞬間,真的能像種子一樣,在時光里長成參天大樹。
慶典結束后,孩子們圍著蘇晚要簽名。一個扎羊角辮的小姑娘舉著畫紙,上面畫著“畫與糖”甜品店的招牌,旁邊歪歪扭扭地寫著:“謝謝晚晚老師,我也想開一家有畫的店。”
蘇晚蹲下來,在畫紙角落畫了顆星星:“一定會的。”
陸知珩走過來,輕輕替她拂去肩上的碎紙屑。夕陽透過玻璃窗落在兩人身上,像很多年前那個圖書館的午后,溫暖得讓人安心。
“念念說得對。”他低聲說,“這確實是場循環。”
蘇晚望著不遠處和夏曉語說話的念念,她正指著墻上的畫作,眉飛色舞的樣子,像極了當年分享餅干時的夏曉語,也像極了重生后第一次鼓起勇氣說“不”的自己。
是啊,是循環。是她從涼饅頭里嘗出的苦,化作了給別人的甜;是她曾得到的微光,如今聚成了照亮更多人的星河。
離開會場時,蘇晚的手機收到一條短信,是基金會的工作人員發來的:“剛收到一筆匿名捐款,附言‘愿循環不止’。”
她抬頭看向陸知珩,他剛好也看過來,眼里的光和十年前跨年夜的煙花一樣亮。蘇晚忽然明白,有些故事永遠不會結束,就像春天總會發芽,善意總會生長,在看不見的地方,悄悄連成一片溫暖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