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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哭聲如影2

“嗚…嗚嗚…”

那熟悉而令人毛骨悚然的哭泣聲,毫無征兆地、再次穿透了厚重的墻壁和緊閉的窗戶,無比清晰地傳入了她的耳中!

聲音的來源…就在斜對面!就在姐姐李清然那拉著厚重窗簾、漆黑一片的房間里!

李清梅的身體猛地一僵!攀在窗框上的手腳瞬間冰涼!那悲切的嗚咽聲,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她的脖頸。它就在那里!就在那個房間里!

恐懼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幾乎要將她剛剛建立起來的勇氣沖垮。跳過去?去窺探那個發出自己哭聲的房間?這簡直瘋狂!

然而,另一種更強烈的情緒——對真相的渴望,對掌控自身命運的迫切——壓倒了恐懼。她已經被困在這個扭曲的世界里,如同待宰的羔羊。如果連探索的勇氣都沒有,她永遠無法擺脫這絕望的輪回!

她咬緊牙關,口腔里再次彌漫開鐵銹味。眼神變得決絕。她不再猶豫!

借著窗框的支撐,她猛地發力,身體如同離弦之箭般向前竄出!風聲在耳邊呼嘯,失重感瞬間攫住了她!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對面那個黑暗的窗臺上!

“砰!”

一聲不算太響的悶響。她的雙手險之又險地扒住了姐姐房間窗臺的外沿!粗糙的水泥邊緣瞬間磨破了掌心的皮膚,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膝蓋也重重地磕在冰冷堅硬的外墻上!

巨大的沖擊力讓她眼前發黑,差點脫手!她死死地扒住窗臺邊緣,身體懸在半空中,像一片在寒風中飄搖的落葉。腳下是狹窄的、布滿雜物的夾道,如同張開的巨口。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炸開。她大口喘著粗氣,冰冷的空氣嗆得她咳嗽起來,又趕緊死死忍住。冷汗順著額角滑落,滴進眼睛里,帶來一陣刺痛。

她成功了!暫時。

她穩住身形,艱難地調整著姿勢,試圖在狹窄的窗臺外沿找到一個穩固的落腳點。就在這時,那斷斷續續的嗚咽聲,更加清晰地、如同就在耳邊般,從緊閉的窗戶和厚重的窗簾后面傳了出來!

“嗚…嗚嗚…好疼…好黑…”

聲音帶著一種令人心碎的絕望和恐懼,真切無比,仿佛發出這聲音的人正遭受著巨大的痛苦。

李清梅的心臟被狠狠揪緊。她強忍著掌心和膝蓋的疼痛,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極其緩慢地將臉貼近那厚重的、深色的遮光窗簾。

窗簾的布料很厚實,幾乎完全不透光。她試圖從窗簾邊緣的縫隙往里看,但縫隙被嚴絲合縫地壓著,看不到任何東西。只有那近在咫尺的、屬于“自己”的哭聲,如同冰冷的蛇信,一下下舔舐著她的耳膜。

怎么辦?看不到里面!

她不甘心。冒著如此巨大的風險爬過來,難道就這樣無功而返?她的目光焦急地在窗框上掃視。突然,她發現窗戶并非完全緊閉!在靠近窗框右下角的位置,因為窗框老化變形,留下了一道極其狹窄的、不足半厘米的縫隙!

這縫隙太小了!根本無法窺視!除非…

一個念頭閃過。她艱難地騰出一只手,摸索著自己校服褲子口袋。指尖觸碰到一個堅硬的小方塊——她的手機!高考期間為了屏蔽干擾,她一直關機放在口袋里。

她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小心翼翼地將手機掏了出來。冰涼的金屬外殼讓她因緊張而滾燙的手心感到一絲涼意。她顫抖著手指,長按開機鍵。

屏幕亮起的光芒在黑暗中顯得異常刺眼。她趕緊用手捂住屏幕,只讓微弱的光線從指縫中漏出。手機順利開機,信號欄顯示著微弱的信號。

她飛快地打開相機功能,將手機調至前置攝像頭模式。然后,她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用盡全身的力氣穩住懸空的身體,小心翼翼地將手機那細長的尾部,如同探針般,一點一點地、極其緩慢地塞進那道狹窄的窗縫里!

手機屏幕的微光,通過那道縫隙,投射進了漆黑一片的房間內部。

李清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死死盯著手機屏幕。前置攝像頭拍攝的畫面,通過屏幕反饋回來。

屏幕上,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模糊的、被手機微光照亮的黑暗。然后是…房間的輪廓。熟悉的書桌,衣柜,單人床…和她房間布局相似,但更整潔,更…空曠?仿佛缺少了某種生活的氣息。

她的手指因為緊張和用力而微微顫抖,小心翼翼地調整著手機的角度,讓攝像頭緩緩掃視著房間內部。哭聲依舊在持續,時斷時續,仿佛就在房間的某個角落。

攝像頭緩緩移動…掠過空無一人的書桌…掠過緊閉的衣柜門…掠過疊放整齊的床鋪…沒有姐姐李清然的身影!房間里空無一人!

李清梅的心沉了下去。哭聲明明就在這里!人呢?

她不死心,繼續調整著角度。攝像頭緩緩下移,掃向床鋪下方的地面…

就在手機屏幕的畫面邊緣,在單人床靠近內側的陰影角落里,一個物體進入了攝像頭的視野!

那是一個方方正正的、深色的、大約巴掌大小的東西。它被隨意地放在地板上,旁邊散落著幾本書。

是錄音機!

一臺老式的、卡帶式錄音機!深灰色的塑料外殼,上面有幾個簡單的按鍵:播放,停止,快進,快退。

而此刻,錄音機上方那個小小的、圓形的紅色指示燈,正在黑暗中,一下、一下、極其規律地閃爍著!

伴隨著那指示燈每一次閃爍——

“嗚…嗚嗚…好疼…姐姐…救救我…”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屬于李清梅自己的、帶著無盡痛苦和絕望的哭泣聲,無比清晰地從錄音機小小的揚聲器孔里傳了出來!透過那道狹窄的窗縫,直直地鉆進李清梅的耳朵里!

李清梅的瞳孔驟然收縮到針尖大小!渾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瞬間徹底凝固!冰冷的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讓她如墜冰窟!

哭聲…不是人!

是錄音機!

是錄音機在循環播放著她自己的哭聲!

這詭異的、午夜響起的哭泣聲,這讓她恐懼絕望、幾乎精神崩潰的“應答”陷阱…竟然只是一臺冰冷的機器在循環播放著一段錄音!

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種被徹底愚弄的憤怒,瞬間壓倒了恐懼,讓她幾乎要失聲尖叫出來!

就在這時!

“啪嗒。”

一聲極其輕微的、如同開關被按下的聲音,從房間內部傳來。

手機屏幕的畫面里,那臺老式錄音機上閃爍的紅色指示燈,驟然熄滅了!

哭泣聲,戛然而止!

死寂再次降臨。

緊接著,李清梅的手機屏幕劇烈地閃爍起來!畫面瞬間被一片刺眼奪目的、不斷扭曲跳動的雪花點覆蓋!同時,手機機身變得滾燙無比!一股焦糊味瞬間彌漫開來!

“滋啦——!!!”

一聲尖銳刺耳、如同金屬摩擦玻璃般的電子噪音,猛地從手機揚聲器里爆響!那聲音如此巨大,如此突兀,在寂靜的午夜如同驚雷炸裂!

李清梅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和巨大的噪音嚇得魂飛魄散!她手一抖,滾燙的手機瞬間脫手,朝著下方狹窄黑暗的夾道墜落下去!

“啪嚓!”

一聲清脆的碎裂聲從下方傳來!

與此同時,她聽到姐姐房間內,傳來一陣極其輕微、卻清晰無比的腳步聲!

腳步聲正朝著窗戶這邊走來!

李清梅的腦子里瞬間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懼如同海嘯般將她徹底淹沒!她再也顧不得其他,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猛地向后一蹬墻壁,身體如同受驚的猿猴般,朝著自己房間的窗臺方向撲去!

風聲呼嘯!失重感再次襲來!她甚至能感覺到身后那扇緊閉的窗戶后面,一股冰冷而充滿惡意的“視線”,穿透了厚重的窗簾,牢牢鎖定了她騰空的身影!

“砰!”

她重重地摔回自己房間的窗臺上!膝蓋和手肘傳來鉆心的劇痛!她顧不上查看傷勢,連滾帶爬地翻進房間,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哐當”一聲猛地將窗戶關上!然后手忙腳亂地拉緊窗簾,將自己徹底隔絕在黑暗之中!

她癱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身體因為極度的恐懼和脫力而不停地顫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沖撞,幾乎要破膛而出。

窗外,死寂一片。仿佛剛才那驚心動魄的探查、墜落的手機、刺耳的噪音…都只是一場過于逼真的噩夢。

只有手腕內側,那冰冷而規律的倒計時震動感,和屏幕上跳動的數字:1824:19:58,在無聲地提醒著她剛才那令人骨髓發寒的真實。

錄音機…

循環播放的…她自己的哭聲…

那最后熄滅的指示燈…

還有…那走向窗戶的腳步聲…

這一切的背后,究竟隱藏著什么?是誰在操縱這一切?

巨大的謎團和冰冷的恐懼,如同濃重的黑暗,再次將她緊緊包裹。但這一次,在恐懼的深淵里,她手中似乎抓住了一絲微弱的線索——那臺詭異的錄音機。那是哭聲的來源,或許…也是揭開這“家”之扭曲面紗的第一道裂縫。

星樹花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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