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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記憶蛀蟲

這個可能性如同一道閃電擊中李清梅。如果鏡子里的是原版李清然,那外面世界的“姐姐”又是什么?為什么原版會被囚禁?而第七號又是基于誰創(chuàng)造的?

太多謎團沒有解開,但有一點越來越清晰——這個世界遠比她想象的更加扭曲和復(fù)雜。所有美好場景都需要暗面供養(yǎng)...守鐘人最后的話可能是關(guān)鍵。

“我需要休息一會兒。”她虛弱地說,頭痛欲裂,“然后...我想看看陸雅留下的全部資料。”

女孩帶她到一個小房間,里面有張簡易床:“睡吧,這里很安全。我去整理一下張留下的文件。”

李清梅倒在床上,渾身疼痛卻無法入睡。每次閉眼,都會看到鏡中“李清然”那張憤怒的臉和那個獨立的影子。手腕上的倒計時紋身隱隱作痛:1823:23:59。

時間所剩無幾,而真相似乎越來越撲朔迷離。第七號、鏡中李清然、張樸樹和守鐘人的犧牲...這一切究竟指向什么答案?

她突然想起地下室里那些寫滿數(shù)字和公式的墻壁。那些潦草的筆跡,會不會是真正的李清然在試圖計算什么?計算這個世界的運行規(guī)則?

帶著這個疑問,她終于陷入疲憊的睡眠,夢里全是鏡子、齒輪和藍色火焰的蛋糕...

李清梅從短暫的睡眠中驚醒,冷汗浸透了后背。她猛地坐起身,手指下意識摸向左手腕——倒計時紋身依舊在跳動:**1823:22:47**。時間流逝得比預(yù)想中更快。

臟辮女孩推門進來,手里捧著一疊泛黃的紙張,臉色凝重:“醒了?正好,你看看這個。”

李清梅接過紙張,發(fā)現(xiàn)是陸雅的日記殘頁。字跡潦草,像是匆忙寫下的,有些地方甚至被血跡暈染。

“宿舍規(guī)則第三條:熄燈后若聽到床板下有敲擊聲,不可回應(yīng),不可查看。否則,床下的人會取代你的位置。”

李清梅的手指微微發(fā)抖:“閆梅的床下……是不是也有這條規(guī)則?”

臟辮女孩沒有回答,只是指了指她的背包:“檢查一下你的東西。”

李清梅翻開背包,里面的手電筒、撬棍、鹽和化妝鏡都在,但當她摸到內(nèi)側(cè)口袋時,心里陡然一沉——張樸樹給她的齒輪不見了。

“不可能……我明明放在這里的!”她慌亂地翻遍所有口袋,甚至抖開背包,可齒輪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消失了。

臟辮女孩嘆了口氣,遞給她一本破舊的課本:“再看看這個。”

那是李清梅的高中數(shù)學(xué)課本,她隨手翻開,瞳孔驟然收縮——書頁上的筆記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不是被擦除,而是像被某種無形的蟲子啃食一般,字跡邊緣呈現(xiàn)鋸齒狀的缺口,逐漸化為空白。更可怕的是,課本扉頁上的班級合照里,她的身影正一點點淡化,仿佛正在被世界“遺忘”。

“這是……卡關(guān)懲罰?”李清梅聲音發(fā)顫。

臟辮女孩點頭:“你在地下室沒能救出真正的李清然,世界開始修正你的存在。如果放任不管,三天后,你會徹底消失。”

李清梅攥緊課本,紙張在她指間脆化碎裂。她必須做點什么,可【極限推演】今天已經(jīng)用過了。

臟辮女孩忽然按住她的肩膀:“等等,你還有別的選擇。”她掏出一張泛著微光的卡片,邊緣刻著繁復(fù)的齒輪花紋。

“時間暫停卡(限時3分鐘)”——使用后可在局部范圍內(nèi)暫停時間流動,但會加速使用者的記憶流失。

“這是張樸樹留下的最后一張功能卡。”臟辮女孩語氣沉重,“用了它,你或許能找回齒輪,但代價是你的某段記憶會被‘蛀空’。”

李清梅沒有猶豫,一把抓過卡片:“怎么用?”

“捏碎它,然后集中精神想象你要找回的東西。”

她用力捏碎卡片,一道刺目的白光炸開,周圍的一切瞬間凝固——臟辮女孩的動作定格在遞出卡片的瞬間,窗外飄落的樹葉懸在半空,連空氣都仿佛凝結(jié)成膠質(zhì)。

李清梅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腦海中浮現(xiàn)出齒輪的輪廓。她閉眼集中精神,忽然感到一陣尖銳的疼痛從顱骨內(nèi)側(cè)刺入,像有無數(shù)細小的蟲子在啃噬她的腦髓。

記憶碎片1:姐姐李清然第一次帶她去游樂園,棉花糖的甜香混合著夏日的蟬鳴。

記憶碎片2:高考前夜,母親悄悄放在她書桌旁的熱牛奶。

這些畫面正在被某種力量粗暴地撕碎、吞噬。李清梅咬牙忍住劇痛,繼續(xù)搜尋齒輪的蹤跡。終于,她在記憶的夾層中看到了——齒輪掉落在文學(xué)院地下室的樓梯拐角,被一層透明的黏液包裹著,像被刻意藏起來的誘餌。

時間恢復(fù)流動的瞬間,李清梅踉蹌著跪倒在地,鼻腔涌出溫?zé)岬孽r血。臟辮女孩扶住她:“成功了?”

李清梅擦去鼻血,點了點頭,但她的表情突然僵住——她完全不記得自己剛才回憶起了什么。那些被“蛀空”的記憶變成了黑洞,只剩下空洞的痛感。

“齒輪在樓梯拐角……但我們得小心,那可能是陷阱。”她喘著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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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文學(xué)院籠罩在一層詭異的靜謐中。B13的門依舊半開著,鐵鏈垂落在地,仿佛在等待她的回歸。

李清梅握緊撬棍,臟辮女孩跟在她身后,手里攥著一把鹽。

“記住,無論看到什么,別碰鏡子。”臟辮女孩低聲警告。

樓梯比上次更加腐朽,木板在腳下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手電筒的光束刺破黑暗,照亮拐角處——齒輪果然躺在那里,但周圍的地板上布滿了細密的抓痕,像是有什么東西曾在此處瘋狂掙扎。

李清梅剛要彎腰去撿,耳邊突然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她猛地抬頭,看到樓梯扶手的陰影里蜷縮著一個模糊的人形——是閆梅!或者說,是閆梅殘留的“一部分”。

她的身體像被撕碎的布偶,四肢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喉嚨里發(fā)出“咯咯”的聲響:“第六號……你回來了……”

臟辮女孩一把將鹽撒過去,閆梅的殘影發(fā)出凄厲的尖叫,像被灼燒的蠟像般融化成一灘黑水。

李清梅趁機抓起齒輪,可就在她的指尖觸碰到金屬表面的瞬間,整個地下室突然震顫起來!

墻壁上的裂縫中滲出黏稠的黑色液體,匯聚成文字:

“卡關(guān)懲罰升級:記憶蛀蟲已孵化。”

天花板上傳來密密麻麻的爬行聲,李清梅抬頭,看到無數(shù)只指甲蓋大小的黑色甲蟲從縫隙中涌出,它們的背上刻著微小的數(shù)字——1823、1822、1821……

“跑!”臟辮女孩拽住她的胳膊沖向樓梯。

甲蟲如潮水般追來,所過之處,墻上的涂鴉、地上的血跡,甚至空氣中的塵埃都被“啃食”殆盡。李清梅回頭瞥了一眼,驚恐地發(fā)現(xiàn)那些甲蟲正在吞噬**時間本身**——樓梯的臺階在它們經(jīng)過后變得嶄新,仿佛回到了未被使用的狀態(tài)。

兩人沖出B13的門,臟辮女孩反手甩上門,將甲蟲暫時封在地下室。但李清梅知道,這只是暫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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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咖啡館的地下室,李清梅癱坐在椅子上,齒輪緊緊攥在手心。

“那些蟲子……在吃時間。”她聲音嘶啞。

臟辮女孩翻出一本破舊的筆記,快速翻閱:“記憶蛀蟲是世界修正錯誤的工具,它們會吃掉‘不合理的存在’——包括你,包括所有被你改變過的痕跡。”

李清梅看向自己的課本,發(fā)現(xiàn)被蛀空的不僅是筆記,連書頁上的印刷字都在消失。她的存在正被系統(tǒng)性抹除。

“有沒有辦法阻止?”

臟辮女孩沉默片刻,指向筆記上的一段話:

“所有美好場景都需要暗面供養(yǎng)。若要維持存在,必須找到對應(yīng)的‘暗面’并與之平衡。”

李清梅猛然想起守鐘人最后的警告。她低頭看向齒輪,忽然意識到什么:“如果我是‘不合理的存在’,那么誰在供養(yǎng)我?”

臟辮女孩的眼神變得復(fù)雜:“或許……是另一個你。”

李清梅的呼吸一滯。

鏡中的李清然、第七號、被囚禁的原版……這個世界究竟有多少個“她”?而她們的存在,是否正是彼此得以維持的“暗面”?

倒計時紋身微微發(fā)燙:1823:15:29。

時間不多了。

星樹花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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