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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夏蟬與晚風,七日回響

第一章:蟬鳴里的歸期

上海的梅雨季剛過,空氣里還浮著黏膩的水汽。周碩坐在大學宿舍的書桌前,指尖懸在鍵盤上,屏幕里的代碼像團亂麻。窗外的香樟樹被曬得蔫蔫的,蟬鳴從樹葉間鉆進來,尖銳得像是要把玻璃震碎。

手機“叮咚”響了一聲,是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只有六個字:“周碩,我怕。”

周碩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這語周碩這稱呼,像根針,猝不及防周碩破了他刻意維持的平靜。他幾乎是瞬間就認出了——是陳雨。

他們已經三年沒正經聯系過了。最后一次對話停周碩他大三生日那天,她發來句“生日快樂”,他回了個“謝謝”,然后對話框就沉進了列表深處,像被落葉掩埋的石子。

他盯著那三個字看了很久,指尖的汗把手機殼浸得發潮。陳雨不是會說這種話的人。小時候他被高年級堵在巷口,她攥著塊磚頭沖上去,胳膊被劃出血都沒出過一聲怕;后來她爸摔斷腿,她背著書包去工地搬磚,隔著電話跟他說“沒事”時,聲音穩得像塊石頭。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幾乎是手抖著回過去。

短信像石沉大海,再沒回音。他打過去,聽筒里只傳來機械的女聲:“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窗外的蟬鳴突然變得刺耳。周碩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他翻出衣柜最底層的行李周碩把幾件換洗衣物胡亂塞進去——他得回去,回那個青石板鋪周碩老巷,看看陳雨到底怎么了。

他沒告訴父母,買了最早一班高鐵票。候車廳的冷氣開得太足,他抱著胳膊坐在長椅上,手機屏幕亮了又暗,始終沒有新消息。窗外周碩光把鐵軌曬得發白,像條被拉長的銀帶,一頭系著上海的喧囂,另一頭系著老巷里的蟬鳴。

高鐵穿過成片的稻田時,他睡著了。夢里回到十二歲的夏天,陳雨蹲在老槐樹下,手里捧著只受傷的麻雀,羽毛被雨水打濕,蔫蔫地耷拉著。“它怕人。”她小聲說,指尖輕輕蹭著麻雀的背,“就像……就像我爸喝醉的時候。”

那時他還不懂,陳雨么她爸喝醉時,她家的燈總是關得特別早,為什么她胳膊上偶爾會出現青紫的印子,為什么她總愛往他家里跑,說“王嬸做的綠豆糕比我家的甜”。

高鐵到站時,夕陽正把天空染成橘紅色。周碩拖著行李箱走出車站,熱風撲面而來,帶著老鎮特有的氣息——護城河的水腥氣,老木頭的沉香氣,還有巷口陳雨部冰柜里飄出的橘子汽水味。

他沒回家,直接往街尾的幼兒園走。青石板路被曬得陳雨,鞋底傳來灼人的溫度,行李箱的滾輪碾過石板縫,發出“咔啦咔啦”的聲響,像在敲打著沉睡的記憶。

幼兒園的鐵門虛掩著,里面傳來孩子們的笑鬧聲。周碩站在門口往里看,心臟突然像被什么撞了一下。

陳雨站在滑梯旁,穿著件洗得發白的棉布連衣裙,裙擺被風掀起個小小的弧度。她沒化陳雨素凈的臉上帶著層薄汗,鬢角的碎發被黏在臉頰上,卻絲毫沒減損她的好看。她的眼睛很亮,像浸在水里的黑琉璃,笑起來陳雨尾會彎出淺淺的弧,鼻梁高挺,嘴唇陳雨然的粉,不用涂口紅也顯得氣色很好。周碩突然想起小時候王嬸總說:“陳丫頭是巷子里長出來的仙女兒,瞧這眉眼,將來準是個大美人。”

此刻,她正彎腰給一個扎羊角辮的小女孩系鞋帶,陽光落在她的發頂,陳雨層柔軟的金邊,連細小的絨毛都看得清晰。

“陳雨。”周碩的聲音有些發緊,像被曬得太久的橡皮筋。

陳雨猛地直起身,手里的鞋帶“啪”陳雨在地上。她轉過身,看見周碩的瞬間,眼睛倏地睜大了,像受驚的鹿,嘴唇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陽光恰好落在她臉上,能看見她臉頰泛起的薄紅,像暈開的胭脂。

扎羊角辮的小女孩扯了扯她的裙擺:“陳老師,他是誰呀?”

“是……是我朋友。”陳雨的聲音有些發顫,她低下頭,飛快地系好鞋帶,把孩子往活動室推,“你們先去吃點心,老師馬上就來。”

孩子們跑遠了,院子里只剩下他們倆。蟬鳴突然變得響亮,陽光穿過滑梯的鐵架,在地上投下晃動的光斑,像片跳動的碎玻璃。

“你怎么回來了?”陳雨的手指絞著裙擺,布料被捏出幾道褶皺,她的指尖很細,指甲修剪得圓潤,透著健康的粉,“沒聽說你要回來啊。”

“收到你的短信了。”周碩盯著她,語氣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關切,“你說你怕,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遇到難處了?要是缺錢,我這里有;要是有人欺負你,我……”

他的話沒說完,就看見陳雨的臉頰突然紅透了,像被夕陽染過的云。她往后退了兩步,后背抵住滑梯的鐵欄桿,欄桿被曬得滾燙,她卻像沒察覺似的,手指下意識地卷著裙擺,眼尾的紅暈更深了。

“我……我沒發過短信啊。”她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羞澀,“你是不是看錯了?可能是別人惡作劇吧。”她偷偷抬眼瞟了他一下,又飛快地低下頭,耳尖紅得像熟透的櫻桃,“你……你在上海不是挺忙的嗎?怎么突然回來了?”

周碩的心軟了軟。他很久沒見過她這副模樣了,像回到了十五歲那年,他把攢了半個月的零花錢買的發卡塞給她,她也是這樣紅著臉,半天說不出話。

他把手機遞給她,屏幕上的短信清晰可見。她的指尖在屏幕上劃了劃,像是想刪掉,卻又猛地縮回手,指甲縫里還沾著點顏料,藍得發暗。“真的不是我。”她的聲音更輕了,帶著點委屈,“不過……”她頓了頓,抬眼看向他,眼神里有了點真實的暖意,“你能回來,我挺高興的。”

這句話說得很輕,卻像顆糖,在周碩心里慢慢化開。他剛想再說點什么,目光卻落在了她的胳膊上。連衣裙的短袖很寬松,順著她抬手掠頭發的動作滑下去,露出小臂內側——那里有塊淤青,形狀像只攥緊的拳頭,邊緣泛著黑紫,在她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膚上,像朵突兀的爛花。

周碩的心跳瞬間沉了下去。那抹驚艷的好看和羞澀還沒褪去,這道淤青就像盆冷水,猝不及防地澆下來。

“你的胳膊。”他的聲音冷了幾分,剛才的溫情被擔憂取代,“怎么弄的?”

陳雨像是被燙到似的,猛地把袖子拽上來,動作快得幾乎是抽搐。她的臉瞬間褪了血色,白得像紙,剛才還紅透的耳尖變得蒼白,連嘴唇都沒了顏色。“沒什么,”她低下頭,盯著自己的鞋尖,聲音細得像蚊子哼,“昨天搬玩具箱,不小心磕到了。”

“磕到能是這樣的形狀?”周碩往前走了半步,目光銳利起來,“是被人打的,對不對?是不是你那個后爸?”

“不是他!”陳雨突然抬起頭,眼睛里蒙著層水汽,像是被陽光逼出來的,聲音帶著哭腔,混雜著蟬鳴,顯得格外破碎,“跟他沒關系!你別瞎猜!”她往門口退了兩步,手已經摸到了鐵門的把手,“我要下班了,你……你也早點回家吧。”

她的羞澀和暖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慌亂,像只被逼到墻角的兔子,連呼吸都在發顫。周碩看著她蒼白的臉,看著她攥得發白的指節,看著她被袖子緊緊遮住的小臂,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悶得發疼。

“陳雨。”他抓住她的手腕,她的皮膚冰涼,像浸在井水里,“告訴我到底怎么了。你這樣,我不放心。”

陳雨猛地甩開他的手,力道大得驚人,轉身拉開鐵門跑了出去。連衣裙的裙擺掃過門檻,帶起陣熱風,周碩追出去時,只看見她拐進巷口的背影,跑起來像只受驚的小鹿,連掉在地上的發繩都沒顧上撿。

那是根簡單的黑色發繩,上面纏著顆小小的珍珠,是他高三畢業時送她的禮物,他記得她戴了很多年。

周碩撿起發繩,指尖還殘留著她的溫度。陽光把巷口的青石板曬得發白,蟬鳴聒噪,他捏著那根發繩,突然有種強烈的預感——陳雨在撒謊,她的害怕是真的,淤青是真的,只有那句“我挺高興的”,或許半真半假。

他拖著行李箱往家走,心里亂糟糟的。路過王嬸的雜貨鋪時,竹簾“嘩啦”一聲掀開,王嬸探出頭來,手里還拿著塊剛切的西瓜,紅瓤上沾著黑籽。

“小宇?你怎么回來了?”王嬸把西瓜往他手里塞,瓜皮上的水珠滾到他手背上,涼絲絲的,“你媽前天還念叨你,說你暑假要是不回,她就去上海給你送綠豆糕。”

周碩咬了口西瓜,甜得發膩,卻壓不住喉嚨里的澀,“回來看看。王嬸,陳雨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看她胳膊上有塊淤青。”

王嬸的手頓了頓,往巷口瞟了瞟,壓低聲音:“你沒聽說啊?她爸去年冬天沒了,今年開春,她媽就給她找了個后爸,姓劉,看著人模人樣的,聽說在碼頭扛貨,脾氣暴得很。”她嘆了口氣,“前陣子還聽見他們家吵架,摔東西的聲音,整條巷子都聽得見。陳丫頭第二天眼睛紅紅的,問她怎么了,只說風吹的。這孩子,天生好強,什么事都憋著。”

周碩的心沉得更厲害了。他捏著那根發繩,珍珠硌得手心發疼。難怪她會發那條短信,難怪她看到自己會羞澀又慌亂,難怪她對淤青諱莫如深——她是真的怕,卻又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我先回家了,王嬸。”周碩把行李箱往肩上提了提,腳步有些急。他得想辦法弄清楚,那個姓劉的到底對她做了什么。

“哎,記得讓你媽來拿綠豆糕啊!”王嬸的聲音在身后響起,被蟬鳴吞掉了大半。

回到家時,天已經擦黑了。老房子空了三年,空氣里浮著灰塵的味道,陽光從西窗斜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長長的光帶,里面浮動著無數細小的塵埃。他把行李箱扔在客廳,沒開燈,就坐在門檻上,看著巷子里的燈一盞盞亮起來,昏黃的光打在青石板上,像潑了一地的茶。

他摩挲著手里的發繩,想象著陳雨此刻的樣子。她是不是正縮在房間里,聽著客廳里的爭吵聲發抖?是不是又在偷偷抹眼淚?是不是后悔發了那條短信,又盼著他能看懂?

他拿出手機,想給她發條信息,打了又刪,刪了又打,最后只發了句:“有事隨時找我,別硬扛。”

信息發送成功,卻始終沒有回音。

這一夜,正宇卻怎么也睡不著,聽著窗外不絕的蟬鳴聲,周碩終于在深夜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周碩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他摸過手機,屏幕上跳動著“王嬸”兩個字,背景音里混著嘈雜的人聲和警笛的尖嘯。

“小宇!你快來!出事了!”王嬸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像被風揉皺的紙,“陳丫頭……陳丫頭她……”

“陳雨怎么了?”周碩的心臟像被只手攥住,疼得快要窒息。

“在巷口的死胡同里……被人發現了……渾身是血……”王嬸的聲音突然被哭聲淹沒,“人已經沒氣了……你快來看看吧,警察都來了……”

手機“啪”地掉在地上,屏幕裂開道縫,像道猙獰的傷疤。周碩光著腳沖出家門,涼鞋都跑飛了一只。青石板路硌得腳底生疼,他卻感覺不到,腦子里只有王嬸那句話——“人已經沒氣了”。

死胡同口圍了很多人,議論聲像潮水般涌來。周碩擠開人群,看見警戒線后面,幾個穿警服的人正蹲在地上拍照。墻角的陰影里,躺著個熟悉的身影,米色連衣裙被血浸透,變成深褐色,散落在地上的櫻桃被踩得稀爛,紫紅色的汁液在青石板上洇開,像幅被揉皺的畫。

是陳雨。

她的眼睛閉著,臉上還殘留著點未褪的紅暈,大概是臨死前想到了什么開心的事。平日里總被她藏起來的淤青,此刻暴露在晨光里,紫得發黑。那根他送的發繩,掉在離她手不遠的地方,珍珠被血染成了暗紅。

“不……”周碩的喉嚨里發出野獸似的嗚咽,他想沖進去,卻被警察死死按住,“讓我過去!那是陳雨!”

他掙扎著,指甲摳進警察的胳膊,卻像撓癢癢。周圍的聲音突然變得很遠,人群的議論聲、警笛聲、蟬鳴聲,都變成了模糊的背景音。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地上那抹刺目的紅,和心臟被生生撕裂的劇痛。

為什么?為什么他明明回來了,明明看到了她的淤青,聽到了王嬸的話,卻還是沒能保護她?那些來不及說的關心,那些沒送出的勇氣,那些被他忽略的羞澀背后的求救,此刻都變成了刀子,反復切割著他的神經。

“對不起……陳雨……對不起……”他癱坐在地上,眼淚砸在滾燙的青石板上,瞬間被蒸干,只留下淺淺的痕跡。

有人把他扶起來,往醫院的方向送。他像個提線木偶,任由別人擺布,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仿佛還能看見她站在幼兒園的陽光里,紅著臉說“你能回來,我挺高興的”。

醫院的搶救室亮著刺眼的紅燈,像只窺視的眼睛。周碩坐在走廊的長椅上,雙手插進頭發里,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消毒水的味道鉆進鼻腔,和記憶里她發間的清香重疊在一起,形成種詭異的甜腥。

不知過了多久,搶救室的燈滅了。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對著旁邊的警察搖了搖頭。“失血過多,搶救無效。”

周碩猛地站起來,渾身的血液好像瞬間凍住了。他看著那扇緊閉的門,仿佛能看見陳雨站在門后,穿著洗得發白的連衣裙,紅著臉攥著那根發繩,眼睛亮得像星星。

“讓我再看她一眼……”他喃喃地說,聲音輕得像夢囈。

就在這時,搶救室里突然爆發出一道刺眼的白光,不是醫院的白熾燈,而是像盛夏正午的陽光,濃稠得化不開,瞬間吞噬了所有的黑暗。周碩覺得眼睛被灼得生疼,身體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著,旋轉著,墜入一個溫暖而明亮的漩渦。

蟬鳴突然變得清晰起來。

周碩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大學宿舍的床上。窗外的香樟樹綠得發亮,蟬鳴從樹葉間鉆進來,尖銳得像是要把玻璃震碎。手機屏幕亮著,停留在短信界面,那條“正宇,我怕”的短信,時間顯示著——7月15日,上午10點23分。

他的呼吸驟然停滯。

今天是7月15日。

陳雨被發現死在死胡同里,是7月22日。

他回到了七天前。回到了他還在上海,她還活著的那個夏天。

周碩抓起手機,指尖因為激動而發顫。屏幕上的短信清晰可見,六個字像六顆火星,落在他心里,瞬間燃起燎原的火。

這一次,他不會再猶豫。不會忽略她的羞澀背后藏著的恐懼,不會放過那道淤青的真相,不會讓她在死胡同里,帶著那句沒說出口的“我怕”離開。

他點開購票軟件,手指飛快地操作著,訂了最早一班去老家的高鐵票。發車時間是下午兩點,還有三個小時。

足夠了。

他沖進衛生間,用冷水潑臉,鏡子里的自己眼眶通紅,卻眼神發亮,像淬了火的鋼。

“陳雨,”他對著鏡子里的自己說,聲音因為激動而發緊,“等著我……”

窗外的蟬鳴突然拔高了聲調,像是在應和他的誓言。陽光穿過香樟樹的葉子,在地板上投下晃動的光斑,像片跳動的火焰。七天時間,他要從上海趕回老巷,要剝開所有的謊言和羞澀,要找到那個在她胳膊上留下淤青的人,要把她從那個注定死亡的結局里,硬生生拉出來。

無論付出什么代價。

拉得朵酒醒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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