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嘆了口氣，回到冰冷的屋子里，開始笨拙地收拾。

首要任務是堵住那些灌風的破窗戶。

她在墻角那堆雜物里翻找，居然真的找到了一些破麻布和幾根銹跡斑斑的釘子。

去院子撿了塊大小合適的石頭進來，林薇連拉帶拽地將破麻布撕成小塊，然后小心翼翼地爬上搖搖欲墜的破桌子，用石頭當錘子，笨拙地將麻布釘在窗框上，盡量堵住那些最大的破洞。寒風被稍微阻擋了一些，但屋子里依舊冷得像冰窖。

接著，她開始清理土炕。

先將那些散發著霉味的稻草全部抱出去扔掉，又用一塊破布當掃帚，掃掉炕上和地上的厚厚灰塵。雖然依舊冰冷堅硬，但至少看起來不那么令人作嘔了。

更渴了。

林薇無奈，做了好久的心里建設，終于一臉決絕地抱著豁了口的陶碗，走到院子里那個積滿雪水的破鍋旁。

雪水被銹跡和灰塵弄得很臟，里面還漂浮著枯葉和泥沙。

暴露在空氣中的手凍得發紫。

林薇小心翼翼地端起鐵鍋，把鍋里的東西一股腦地倒了出來，舀了半碗相對干凈的積雪進去，用雪把鐵鍋刷了刷。

反復幾遍后，鍋里只剩下了暗紅的鐵銹。

林薇繼續在墻角的雜物堆里翻，竟真又被她翻出了半個破陶盆。

嘴角扯出一個苦笑，林薇甚至感到有些慶幸：至少可以喝上干凈些的水了……

現在，只需要把積雪燒開。

她撿起灶臺旁那些相對干燥的枯枝，又費力地從腐朽的木頭堆里掰下幾塊還算干燥的碎片，堆在灶膛里。

怎么生火？

她身上沒有火折子，包袱里也沒有。

林薇環顧四周，目光落在墻角一塊灰黑色的石頭上——燧石？旁邊似乎還有一小塊邊緣磨損嚴重的鐵片……

抱著試一試的心情，她拿起燧石和鐵片，學著記憶中紀錄片里的動作，將兩者用力地互相敲擊、摩擦。

火星！真的有細小的火星濺落！她趕緊把一些干燥蓬松的枯草絨湊近。一次，兩次，三次……她不記得自己嘗試了多少次，只知道自己的手被震得發麻，虎口生疼，汗水混著冰冷的雪水從額角滑落。終于，一小縷微弱的青煙升起，接著，一點橘紅色的火苗猛地竄起，貪婪地舔舐著枯草絨！

林薇差點喜極而泣。感謝語文老師，那位一有空閑時間就給他們放紀錄片的可敬女性，本意是讓他們積累作文素材的無心之舉在這冰天雪地的異域里救了學生的一條性命。

按捺下心中的激動，林薇小心地將火苗引到灶膛里干燥的細柴上。

火，終于燃起來了！

橙紅色的火焰跳躍著，散發出微弱卻無比珍貴的熱量，驅散著周身的寒意，也點燃了林薇心中一絲微弱的希望。

鐵鍋架在火上燒。

三支還算堅硬的木棍被捆綁著撐開，支起那半個破陶盆。陶盆下方，陶碗的豁口處出恰好卡在木棍上，在鐵鍋和木棍間保持著微妙的平衡。

看著逐漸升騰起的水汽，聽著鍋里水泡翻滾的咕嘟聲，林薇靠著冰冷的灶臺，疲憊地滑坐在地上。

水汽遇到冰冷的空氣，液化成水滴落在陶碗里。嘀嗒的碰撞聲，此刻聽來宛若世上最美妙的音符。

身體的酸痛和寒冷依舊，但看著眼前這簇跳動的火焰，林薇知道自己暫時死不了了。

然而，就在這短暫的幾乎可以稱之為“溫馨”的時刻，一個陌生的且帶著濃重口音的聲音，突兀地從那坍塌的院墻豁口處傳來：

“喂！新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