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歡歡坐在回宿舍的公交上，眼睛還腫著。

她不敢看手機，怕一打開就是滿屏的“你哭了”“好心疼”“妹妹別哭”。

可越是不想看，越忍不住點開社交軟件。果然，直播片段被剪成九宮格動圖，配文清一色是“小哭包在線營業”“草莓發卡掉色了”“誰欺負我家小甜甜”。

她深吸一口氣，把臉埋進衛衣領子里，整個人縮成一團。

唐糖坐在她旁邊，一邊刷手機一邊笑：“你這眼淚流得挺值啊，粉絲數蹭蹭漲，評論區全是‘姐姐抱抱’。”

“……我這不是自愿的。”沈歡歡聲音悶悶的，“系統說我觸發了什么‘淚崩Buff’，然后就控制不住地流淚，像水龍頭壞了似的。”

唐糖挑眉：“系統沒提前通知你？”

“沒有！它就是在我準備起身的時候突然彈出個提示：【恭喜宿主解鎖‘淚崩Buff’——適用于高關注度情境下的情感爆發式引流】。”

唐糖噗嗤一笑：“聽起來像是網紅培訓班的術語。”

沈歡歡翻了個白眼：“我現在是真信了，這個APP不是來幫我自救的，是來讓我當情緒勞工的。”

話音剛落，手機震動了一下。

系統AI助手自動跳出：

【宿主請注意，您剛剛的哭泣行為已成功吸引2300+新粉關注，并獲得‘真情流露’成就徽章一枚】

【建議繼續使用該技能，有助于后續攻略男主、揭穿反派等主線任務】

沈歡歡盯著屏幕看了三秒，咬牙切齒地按熄了手機。

唐糖看著她那副表情，笑著問：“要不要去吃宵夜？壓壓驚。”

沈歡歡點點頭：“行吧，反正我今晚也睡不著。”

兩人下了車，拐進巷子口那家24小時營業的小面館。

唐糖點了兩碗紅油抄手，又加了一瓶魔鬼辣醬。

“你這是想把我送走？”沈歡歡瞪她一眼。

“你不是說吃辣條能防暈妝嗎？”唐糖無辜攤手，“我覺得辣醬也能防哭妝。”

沈歡歡：“……你是魔鬼。”

她舀了一勺辣醬拌進抄手里，剛塞進嘴里，眼淚又來了。

不是因為辣，是真的哭了。

唐糖看著她那張紅撲撲的臉，忽然皺起眉頭：“等等……你這眼淚……怎么有點像我們孤兒院那臺老洗衣機洗完衣服甩干的樣子？”

沈歡歡愣住：“哈？”

唐糖若有所思地戳了戳她的臉頰：“又多又急，還帶著一點泡沫感……奇怪，怎么跟那時候一模一樣。”

沈歡歡低頭扒拉抄手，沒說話。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哭了，也不知道為什么眼淚停不下來。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這眼淚，和小時候在孤兒院時確實很像。

那時候她總愛躲在洗衣房后面偷偷哭，因為沒人陪她玩，也沒人給她過生日。

現在呢？她還是一個人，只不過圍觀的人變多了。

“喂，別哭了。”唐糖遞了張紙巾過來，“再哭就要變成‘哭包錦鯉’了。”

沈歡歡接過紙巾擦臉，忽然想到什么：“系統剛才還說……我的淚崩Buff跟錦鯉體質有共鳴。”

“啥意思？”

“它說這個Buff可以通過任務升級，變得更可控。”沈歡歡頓了頓，眼神認真起來，“也就是說，我不用再擔心莫名其妙地哭了。”

唐糖眨眨眼：“聽上去像是個好消息。”

沈歡歡點點頭，嘴角微微揚起：“嗯，至少以后再哭，也是我自己愿意的。”

她低頭喝了口湯，心里卻開始盤算起來。

既然淚崩Buff能引流，那就說明它是個工具。而她要做的，就是學會怎么用這個工具。

不是為了博同情，而是為了讓自己站得更穩。

第二天早上，沈歡歡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打開社交平臺。

熱搜詞條赫然寫著：“#草莓發卡小哭包淚崩現場#”。

底下全是昨晚直播時的截圖，配上各種夸張的表情包，甚至還有人做了“哭包進化史”時間軸，從她第一次表白墻發帖到現在，一張不落。

評論區有人調侃：“這姑娘是靠眼淚帶貨的吧？”

也有網友留言：“看得我都想哭了，太真實了。”

她一條條翻下去，看到一個評論讓她怔住了。

@匿名用戶：

“誰說梨花帶雨不配擁有春天？我這可是限量版草莓味眼淚。”

她愣了幾秒，然后笑了。

她點進去回復了一句：“謝謝夸獎，下次直播給你帶一瓶同款眼淚。”

這條評論很快被頂到熱評第一。

她關掉手機，站在鏡子前梳頭。

鏡子里的她，眼角還有點紅，但神情比昨天輕松了許多。

她伸手將胸前的草莓發卡重新別好，輕輕摩挲了一下。

藍光一閃即逝，像是回應她的動作。

她沒多想，拎起書包出了門。

今天的第一節課是文學理論，她決定早點去占個靠窗的位置。

走在校園林蔭道上，陽光透過樹葉灑在肩頭，暖洋洋的。

忽然，她聽到身后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回頭一看，是顧言西。

他正從教學樓那邊走過來，手里拿著一本書，看起來是在晨讀后回宿舍。

兩人的視線短暫交匯。

沈歡歡下意識低下頭，快步往前走。

但她分明感覺到，背后有一道目光停留了幾秒。

等她走到教室門口，才敢回頭看了一眼。

他已經走遠了。

沈歡歡站在原地，心跳莫名加快。

她摸了摸胸前的發卡，低聲問：“系統，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系統AI助手懶洋洋地響起：

【宿主聰明，淚崩Buff不僅幫你漲粉，還讓你收獲了某位學長的特別關注哦～】

沈歡歡：“……閉嘴。”

她走進教室，坐到窗邊的位置。

陽光正好，照在她臉上，暖得不像假的。

她拿出筆記本，翻開第一頁，在空白處寫了一行字：

“眼淚不是軟弱，是另一種力量。”

窗外，一只蝴蝶飛過，翅膀上的鱗片閃著微光，像是某種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