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頂私人會所的電梯直達頂層,金屬門無聲滑開,映入眼簾的是一條幽長的走廊。
走廊兩側每隔三米就站著一名黑衣保鏢,見到陳九的瞬間齊刷刷低頭。
“四爺。”
溫時指尖微顫。
看來陳九在K爺麾下的地位,遠比她想象的更高。
“別緊張。”
陳九把玩著佛珠,皮鞋踩在厚實的地毯上沒發出半點聲響,“這里都是我的人。”
他在一扇雕著蛇紋的黑檀木門前停下,指紋解鎖。
門緩緩開啟。
撲面而來的是一股陰冷的腥氣。
溫時的瞳孔驟然收縮。
房間里的溫度比走廊低了至少十度。
整個房間光線昏暗,四壁鑲嵌著巨大的玻璃容器,幽綠的燈光從底部透上來,將整個空間映得如同水下洞穴。
數十個玻璃容器沿著墻壁排列,里面盤踞著各式毒蛇。
黑曼巴、眼鏡王蛇、銀環蛇……它們的鱗片在冷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光澤,豎瞳隨著人影移動。
房間正中央是個巨大的圓柱形生態箱,一條足有五米長的緬甸蟒緩緩游動,金黃的蛇身上布滿黑褐色的云狀斑紋。
它緩緩游動著,蛇信吞吐間,露出尖銳的毒牙。
溫時后背滲出冷汗,但面上依舊平靜。
陳九走到生態箱旁,手指輕輕敲擊玻璃。
那條巨蟒立刻游過來,頭部抵在陳九觸碰的位置,仿佛能穿透屏障嗅到他的氣息。
“漂亮吧?”陳九的聲音帶著病態的癡迷,“這是K哥的寶貝‘黑云’,養了十二年。”
他突然抓住溫時的手腕按在玻璃上,“要不要摸摸看?”
冰涼的觸感透過玻璃傳來,蟒蛇突然立起前半身,“嘶”地吐信。
溫時強裝鎮定。
“K爺……很喜歡蛇?”
陳九低笑著松開她,“K爺喜歡的,遠不止這些遠。”
“想見K爺?”陳九回頭看她,金絲眼鏡后的眼睛瞇起,“先看看K爺們的寶貝同不同意。”
緬甸蟒“黑云”盤踞在箱底,金黃的豎瞳在幽藍的燈光下收縮成一條細線,死死盯著溫時,仿佛在評估這個陌生人的威脅。
陳九按下生態箱旁的按鈕,箱頂緩緩打開,“只要是它討厭的人,都活不過三秒。”
蟒蛇昂起頭,金色的豎瞳直勾勾盯著溫時。
“伸手。”陳九命令道。
溫時抬眸,心臟直跳,“什么?”
陳九微笑,“把手伸進去,如果它不咬你,K爺就會見你。”
溫時的后背滲出一層冷汗。
她盯著那條足有成年男子大腿粗的蟒蛇,喉嚨發緊。
蛇信吞吐的細微“嘶嘶”聲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像死神的低語。
“怎么?”陳九欣賞著她細微的表情變化,輕聲道,“怕了?”
溫時緩緩吐出一口氣,抬起右手。
她的指尖懸在生態箱邊緣,微微顫抖。
伸進去,可能會死。
可是不伸,她所做的這一切都白費了。
她閉了閉眼,忽然想起父親曾對她說過的話。
“清清,記住……冷血動物最怕的,是比它們更冷的東西。”
冷血。
溫時咬牙,猛地將整只手臂伸了進去!
“黑云”瞬間昂起頭顱,肌肉緊繃,鱗片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溫時的手臂僵在半空,指尖距離蛇頭僅有寸許。
她能清晰地看到蛇信上分叉的尖端,聞到蛇身上特有的腥冷氣息。
整個房間的空氣仿佛凝固。
陳九的呼吸微微加重,佛珠在他掌心無聲轉動。
一秒。
兩秒。
三秒。
“黑云“緩緩低下頭,竟繞著她的手腕盤旋而上,冰冷的蛇身纏繞住她的手臂,卻絲毫沒有攻擊的意思。
溫時的皮膚能感受到每一片蛇鱗的紋路,滑膩、冰冷,像死人的手指。
“有意思……”陳九瞇起眼,“它從沒對陌生人這樣溫順過。”
溫時輕輕抽回手,蟒蛇竟順從地松開纏繞,緩緩游回箱底。
她的心臟狂跳,但面上卻平靜如水。
“現在,我能見K爺了嗎?”
陳九大笑,佛珠在腕間晃動:“有膽量。”
“我有些好奇。”她聲音平靜,“K爺是用蛇來篩選合作伙伴……還是篩選食物?”
陳九的臉色變成了詭異的興奮,“當然……是挑選合作伙伴了。”
此時所有蛇柜的玻璃同時泛起紅光。
溫時這才發現,每個容器底部都藏著微型攝像頭。
K爺一直在看著。
“恭喜。”陳九拉開房門,“溫小姐,明天,你就能見到K爺了。”
走廊的燈光傾瀉而入,溫時這才發現自己的襯衫已經濕透。
房門關上后,溫時才發覺自己的雙腿發軟。
她低頭看向右手——手腕上還殘留著蛇鱗摩擦出的淡淡紅痕。
那不是恐懼的顫抖。
而是興奮的戰栗。
她終于,要見到K爺了。
回到公寓,溫時洗完澡后,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
她打開電腦,屏幕的冷光映在她略顯蒼白的臉上。
S的對話框立刻彈了出來。
S:「怎么樣了?」
溫時敲擊鍵盤:「陳九通過了,明天見K爺。」
S:「那你的計劃成功一半了。」
溫時閉上眼,腦海中又浮現當年程雪晴那張布滿鮮血的臉。
「路還很長。」
那邊沉默了一會。
「注意安全。」
溫時沒有再回復,她切出聊天窗口,隨手點開了今日的金融新聞。
屏幕右下角突然彈出一條推送。
「衡弈律師事務所金牌律師程晏再勝跨國并購案,創行業最高賠償紀錄」
溫時的手指懸在鍵盤上方,微微一頓。
衡弈律師事務所,全國唯一代理過國際刑事法庭案件的律所,也是國內最強律師所。
她點開新聞,程晏的照片赫然出現在屏幕上。
西裝筆挺,眉眼深邃,唇角掛著沉穩而疏離的微笑,和她記憶里那個白白瘦瘦的大哥哥判若兩人。
原來,他早就回來了。
溫時點開搜索欄,輸入「程晏回國時間」。
頁面跳轉,六年前的舊新聞映入眼簾。
「程氏集團繼承人程晏緊急回國,其父程東河墜樓案疑點重重」
日期顯示,他是在她離開的當天抵達的。
那天他們久別重逢,但最后卻擦肩而過。
溫時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鍵盤,思緒飄回更久以前。
十二歲的程晏,穿著私立學校的制服,站在程家花園的櫻花樹下,迎接她這個毫無血緣關系的“妹妹”。
那時的他,眼神干凈得像一泓清泉。
而現在,新聞照片里的男人,眼底只剩深不見底的暗涌。
S:「陳九的資料要查嗎?」
溫時回過神,看著閃爍的光標,緩緩敲下:「嗯,繼續查。」
她關掉新聞頁面,重新調出K國際的股權結構圖。
明天,她終于要直面那個傳說中的K爺。
這而場復仇的棋局,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