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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百世輪回的戰爭女神

第四十五章:汐月之輝

掌心中的星云碎片冰涼而沉寂,如同握著一塊普通的頑石。簡最后一點執念的波動徹底消失了,沉入了最深最暗的沉眠。一股巨大的空落感,混合著胸腹間撕裂的劇痛和體內力量沖突的灼燒,幾乎要將蘇彌殘存的意志壓垮。

她伏在滾燙的沙地上,粗重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帶著血腥味和砂礫的咸腥。尾鰭末端鋒銳的骨刃深深插入沙中,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剛才強行催動戰爭余燼劈開時砂怪物,如同飲鴆止渴,不僅加劇了傷勢,更讓體內那脆弱的三角平衡瀕臨崩潰。冰冷的秩序詛咒如同跗骨之蛆,瘋狂侵蝕著混沌核心;那縷戰爭余燼則在沖突的刺激下變得越發灼熱、暴烈,仿佛隨時要焚盡這具殘破的軀殼。

時砂的侵蝕并未因怪物的死亡而停止。那無處不在的、令人思維遲滯的波動依舊如同粘稠的潮水,試圖將她拖入感知的泥沼。蘇彌死死咬住下唇,依靠著神格深處百世輪回磨礪出的堅韌和對簡存在的最后一絲信念,強行錨定著“此刻”的意識。

不能停……燈塔……回響之海……簡最后的機會……

這個念頭如同不滅的星火,在絕望的深淵中頑強閃爍。她深吸一口氣,強忍著神魂欲裂的劇痛和身體的沉重,再次催動尾鰭骨刃,猛地發力!

“唰!”

身體在沙地上滑行,拖出一道混雜著暗金血漬的軌跡。速度比之前慢了許多,每一次挪動都伴隨著骨骼不堪重負的呻吟和力量失控的悸動。烈日無情地炙烤,金色的沙灘仿佛沒有盡頭,延伸向那遙遠得令人絕望的地平線。

時間的概念在時砂的侵蝕下變得模糊。不知過了多久,是幾個時辰,還是幾天?蘇彌的意識在劇痛、疲憊和時砂的遲滯感中浮沉。她只知道機械地重復著劃動、撐起、滑行的動作,如同一個壞掉的提線木偶。胸口的裂痕在海魄玉髓的壓制下勉強維持,但邊緣的翠綠光澤已經極其黯淡,顯然藥效即將耗盡。

就在她感覺自己即將被這無盡的灼熱、傷痛和遲滯徹底吞噬時——

天,變了。

那輪高懸中天、散發著暴烈光與熱的巨大“太陽”,其邊緣毫無征兆地開始向內塌陷、黯淡!并非是日食那種被遮蔽,而是如同燃燒殆盡的炭火,光芒迅速收斂、冷卻,整個天體的輪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模糊、虛化!

幾乎在同一時間,一種難以言喻的、如同巨大天體運轉帶來的低沉嗡鳴,從遙遠的海天相接處隱隱傳來!整個遺落之灘的時空仿佛都在隨之微微震顫!

緊接著,在原本“太陽”的位置,一點極其微弱、卻散發著冰冷清輝的銀藍色光芒悄然亮起!那光芒迅速擴大、凝實,如同從虛無中躍出,化作一輪……巨大無比的銀色月輪!

這月輪并非蘇彌認知中的任何月亮。它通體散發著冰冷的銀輝,表面并非環形山,而是布滿了無數道緩慢旋轉、如同巨大風暴氣旋般的蔚藍色紋路!紋路中心,則是一點深邃到令人心悸的幽藍核心,仿佛通往宇宙的終極寒冷!——汐月!

汐月升起的剎那,整個遺落之灘的光線驟然由灼熱的金白,轉為一片朦朧、冰冷、帶著夢幻般色彩的銀藍!溫度急劇下降,滾燙的沙灘迅速冷卻,空氣中彌漫開一種濕潤、清冷、帶著奇異芬芳的海霧氣息。

更奇妙的是,那股無處不在、侵蝕感知的“時砂”波動,在汐月的清輝照耀下,竟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間被壓制、驅散了大半!蘇彌感覺那蒙在思維上的薄紗驟然被揭開,遲滯感大為減輕,意識前所未有的清明!甚至連體內混亂力量的沖突,在這冰冷月輝的籠罩下,都似乎變得……緩慢了一些?

汐月……燈塔……

蘇彌精神猛地一振!她強撐起身體,混沌淵暗的瞳孔急切地掃視著汐月照耀下的海天盡頭!

沒有讓她失望!

在汐月那巨大銀盤邊緣,靠近遙遠地平線的位置,一點極其微弱、卻異常穩定的金紅色光芒,如同刺破迷航黑暗的星辰,悄然亮起!

光芒起初只是一個微小的點,但在汐月清冷的背景襯托下,它顯得如此清晰而堅定。隨著蘇彌凝神注視,那光芒似乎還在極其緩慢地……增強?如同沉睡的巨獸正在蘇醒!

燈塔!汐所說的燈塔!

希望如同冰冷的清泉注入干涸的心田。蘇彌不知道距離還有多遠,但目標終于清晰地呈現在眼前!她不再猶豫,強忍著身體的劇痛和依舊存在的虛弱,再次催動尾鰭骨刃,朝著那點金紅光芒的方向,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滑行而去!

汐月的清輝如同水銀瀉地,將金色的沙灘染成一片流動的銀藍。海浪拍岸的聲音在冰冷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清晰而富有韻律。時砂的侵蝕被大幅壓制,雖然仍有影響,但已不足以嚴重干擾她的行動。

然而,這片被遺忘的海灘,顯然不會讓旅人輕易抵達終點。

當蘇彌滑行至一片被巨大、嶙峋、如同遠古巨獸肋骨般的灰白色礁石群附近時,異變陡生!

“嗡——!”

一股強烈到令人窒息的秩序神威,混合著冰冷的時間法則波動,如同無形的巨網,猛地從礁石群深處爆發出來,瞬間籠罩了蘇彌所在區域!這股神威的源頭,并非主神那種純粹的、冰冷的秩序,而是帶著一種……古老的、陳舊的、如同塵封法典般的厚重感!

“擅闖……禁域……止步……”

一個如同砂石摩擦、又如同生銹齒輪轉動的、毫無情緒起伏的金屬合成音,在冰冷的月光下響起。

緊接著,一個身影從最大的那塊礁石陰影中緩緩“流”了出來。

它并非生物,而是一尊……人形的造物。

高度與常人相仿,但身體并非血肉,而是由無數塊流淌著銀色光澤、仿佛凝固月華的奇異金屬構成。這些金屬塊并非嚴絲合縫,而是如同被無形的力量強行拼湊粘連,邊緣布滿扭曲的接縫和尖銳的棱角,整體呈現出一種怪誕而扭曲的幾何美感。它的頭部沒有五官,只有一個光滑的、反射著汐月光輝的銀色平面,如同被打磨過的鏡面。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雙臂。左臂完全由無數塊細小的、如同石英結晶般的灰白色“時砂”構成,這些時砂并非松散,而是被某種力量強行壓縮、塑形,凝聚成一只巨大的、不斷有沙粒簌簌滑落又自動補充的猙獰“砂爪”!右臂則截然不同,是一柄由純粹的、流淌著冰冷秩序神光的金色能量構成的巨大長矛,矛尖閃爍著足以凍結空間的寒芒!

“燈塔……守衛……”蘇彌混沌淵暗的瞳孔驟然收縮!汐月,燈塔,守衛……一切都串聯起來!這就是通往燈塔的最后障礙!

守衛那光滑的銀色“面部”轉向蘇彌,雖然沒有眼睛,但蘇彌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冰冷、審視、帶著絕對排斥的意念鎖定了自己。它左臂的時砂巨爪猛地抬起,朝著蘇彌的方向虛空一握!

“嗡——!”

一股比之前時砂怪物強烈百倍的恐怖侵蝕波動瞬間降臨!蘇彌剛剛恢復清明的思維如同被投入了急速凍結的冰湖,瞬間變得無比粘滯、遲滯!她甚至感覺自己的動作都被強行放慢了!想要劃動尾鰭,念頭升起,身體卻如同生銹的機器,反應慢了數拍!

與此同時,守衛右臂那柄金色秩序長矛已然舉起!冰冷的矛尖鎖定了動作“遲緩”的蘇彌,矛身上流淌的神圣符文瞬間亮起,散發出毀滅性的氣息!

“審判……凈化……”

冰冷的金屬合成音宣告著死亡的降臨!金色長矛如同離弦之箭,帶著撕裂空間的尖嘯,無視了距離,瞬間出現在蘇彌胸前!目標直指她混沌核心深處那縷躁動的戰爭余燼和冰冷的秩序詛咒!

避無可避!思維遲滯讓她無法做出有效閃避!硬抗?以她現在的狀態,被這蘊含古老秩序神威的長矛貫穿,必死無疑!

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

“吼——!”

千鈞一發之際!蘇彌神格深處那縷被逼到絕境的戰爭余燼,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狂暴怒吼!它不再滿足于被動灼燒,而是如同被徹底激怒的兇獸,瘋狂地沖擊著混沌核心的束縛!

“轟!”

一股純粹到極致、焚盡八荒的戰爭意志,混合著對死亡的極致抗拒和對守護的滔天執念,強行沖破了思維遲滯的枷鎖!蘇彌眼中爆發出駭人的暗金厲芒!在金色長矛觸及胸口的瞬間,她覆蓋著裂痕鱗片的左手,以一種超越自身極限的速度,猛地抓向那柄秩序長矛!

并非硬擋!而是——引導!

她將體內那冰冷刺骨的秩序詛咒之力,連同戰爭余燼爆發的狂暴力量,盡數灌注于左手掌心!手掌瞬間覆蓋上一層暗金與慘白交織的、不祥的能量外殼!

“嗤——!”

左手狠狠抓住了金色長矛的矛身!

預料中的爆炸并未發生!一股極其詭異的力量順著矛身傳導而來!蘇彌感覺自己的左手,連同被抓住的那段矛身,仿佛被投入了倒流的時光長河!

她覆蓋能量外殼的左手鱗片,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嶄新”,裂痕在消失,焦黑的痕跡在褪去!而被她抓住的那一小段金色矛身,其上流淌的秩序符文光芒卻在迅速黯淡、消退,甚至矛體本身都變得有些“虛幻”,仿佛正在“回退”到尚未被完全凝聚成形的能量狀態!

時砂回溯?!這守衛不僅能侵蝕感知,還能局部逆轉時間?!

蘇彌瞬間明悟!她眼中戾氣爆閃!這守衛右臂的秩序長矛是攻擊手段,左臂的時砂巨爪則是控制與削弱!兩者配合,足以將任何闖入者玩弄于股掌之間!

“破!”

一聲沙啞的厲喝!蘇彌抓住這瞬息的機會,借著左手時間回溯帶來的短暫“僵直”,覆蓋著暗金戰爭余燼的尾鰭骨刃如同毒蝎擺尾,撕裂冰冷的空氣,帶著焚盡一切的決絕,狠狠掃向守衛支撐身體的核心——那扭曲金屬軀干與“腿部”連接的脆弱節點!

“鐺——!!!”

刺耳的金鐵交鳴聲響徹汐月籠罩的海灘!

骨刃與守衛扭曲的金屬軀干狠狠碰撞!暗金的戰爭余燼瘋狂灼燒、侵蝕著那流淌月華的奇異金屬!守衛的軀干猛地一震,向后踉蹌一步,光滑的銀色“面部”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能量漣漪波動!顯然,蘇彌這凝聚了所有爆發力的一擊,超出了它的預判!

然而,守衛的反擊更快!

它左臂的時砂巨爪放棄了侵蝕,猛地朝地面一拍!

“轟!”

無數灰白色的時砂如同活物般從地面涌起,瞬間凝聚成數道粗大的、帶著強烈遲滯波動的砂柱,如同毒蛇般纏繞向蘇彌的魚尾和身體!同時,它右臂那柄被蘇彌左手抓住的金色長矛,矛尖處猛地亮起一點刺目的金芒!

“秩序……崩解!”

一股恐怖的、針對能量結構本身的毀滅性震蕩波,順著矛身狠狠轟向蘇彌的左手和身體!

雙管齊下!束縛與毀滅!

蘇彌瞳孔驟縮!左手被秩序長矛的崩解力量鎖定,難以抽身!身體又被時砂束縛!危在旦夕!

就在這絕境時刻,她緊握星云碎片的右手,那冰涼沉寂的碎片內部,一點微弱到極致、卻帶著某種奇異牽引力的波動,仿佛被外界的激烈能量沖突和她的生死危機所觸動,極其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

方向……指向守衛那光滑的銀色“面部”下方,一處極其隱蔽的、被扭曲金屬接縫覆蓋的……微小凹痕?

景崗山上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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